什么王国宝,让你滚。”
最后那个“滚”
字像块冰砸在地上,两个家丁的脸都白了。
王国宝却没动,反倒直了直身子,对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深深一揖,随即撩起衣摆,就跪在了冰凉的石阶上。
晨露顺着檐角滴下来,打在他的冠上,很快洇湿了一片。
这一等,就从晨雾蒙蒙等到了日头偏西。
王府门前的石狮子被晒得烫,王国宝的膝盖早已没了知觉,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尖聚成水珠,滴在青石板上。
路过的官吏指指点点,他全当没看见,只死死盯着那扇门,像尊钉在地上的石像。
直到暮色漫上来,才有个穿着锦袍的身影摇摇晃晃从门内出来,正是司马道子身边最得宠的赵牙。
他刚喝了酒,脚步虚浮,一眼瞥见石阶下的人,忽然“咦”
了一声:“这不是王侍中吗?怎的在这儿罚跪?”
王国宝眼睛一亮,挣扎着想起身,却因为跪得太久,刚直起半截又踉跄着跌回去。
他索性就势往前挪了两步,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赵大人,求您……求您再给王爷通禀一声,小的真是来请罪的。”
赵牙的目光落在那口始终没动过的箱子上,眼珠转了转,忽然弯下腰,用靴尖轻轻踢了踢箱角。
箱子出沉闷的响声,不像是金银,倒像是玉石相撞。
他顿时笑了,拍了拍王国宝的肩膀:“起来吧,我去说说看。”
没过多久,管家终于再次开门,脸色依旧难看:“王爷让你进去。”
王国宝几乎是被家丁架着进了府。
穿过栽满石榴树的庭院时,还能听见后院传来斗鸡的嘶吼和叫好声,司马道子的大嗓门混在其中,带着几分醉意的张扬。
到了前厅,司马道子正歪在榻上,见王国宝进来,他眼皮都没抬,只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你倒有耐性。”
王国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亲手解开那三层锦缎,掀开箱盖。
刹那间,满室的夕阳仿佛都被吸进了箱子里,一对雪白的鹦鹉站在紫檀木架上,羽毛像撒了层碎钻,看见人来,立刻扑腾着翅膀叫道:“太傅万福!
太傅万岁!”
“王爷!”
王国宝趴在地上,额头几乎贴着地面:“以前是小的糊涂,竟忘了王爷的恩德。
这对鸟儿虽不值钱,却是小的一片赎罪之心,若王爷还不解气,小的就在这儿给您磕到天亮。”
说着,他真的抬起头,对着青砖“砰砰”
磕起来,没几下,额角就红了一片。
司马道子这才笑了,挥挥手:“行了,多大点事,起来吧。”
当晚的宴席就设在后园的水榭里。
水晶帘外是粼粼波光,帘内笙歌不断。
王国宝坐在末席,眼睛却始终盯着司马道子的一举一动。
见司马道子拿起一颗荔枝,他立刻快步上前,取过银刀,小心翼翼地剥起来。
果皮被他撕得极薄,连一点白膜都剔除得干干净净,递过去时,还用帕子衬着手,生怕沾了自己的汗气。
酒过三巡,司马道子咳嗽了两声,吐出根鱼刺。
满座宾客都假装没看见,王国宝却像接圣旨似的,飞快抽出袖中备好的锦纸,弯腰凑过去,用两根手指轻轻捏起那根细刺,仔细裹进纸里,才躬身退开。
坐在对面的吏部尚书看得直皱眉,端着酒杯的手都抖了,谁不知道去年在朝堂上,王国宝大骂“乱臣贼子”
时,唾沫星子都溅到了对方的朝服上?
可司马道子却看得眉开眼笑,还亲自给王国宝斟了杯酒:“看来你是真懂事了。”
王国宝双手接过酒杯,仰脖饮尽,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窗外的月亮升起来了,照着水榭里的觥筹交错,也照着他脸上那副恰到好处的谄媚笑容,仿佛上午在王府门前跪了整整一天的屈辱,早已被这杯酒冲得一干二净。
不出半年,王国宝便由侍中升为中书令,掌管朝廷政令。
大权在握后,第一件事便是报复旧怨,将曾弹劾过他的御史中丞贬到交州,又把自己的族弟、外甥都安插在吏部、户部等要害部门。
建康城内很快流传起一句童谣:“欲做官,找国宝;欲财,问王家。”
有个吴兴商人花了五千匹绢,竟买了个吴兴太守的职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