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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贵人没法,只得再次端杯,硬着头皮又饮了一杯。
谁知这杯酒下肚,腹中忽然一阵翻搅,酒意像涨潮似的涌上来,眼前的烛火都晃了晃。
她脸颊泛起两团酡红,眼神也添了几分迷离,连带着呼吸都急促了些。
正晕沉间,却见孝武帝又冲侍女扬了扬下巴,示意再斟。
那玉杯刚被注满,孝武帝便指着杯子,带着不容分说的语气道:“再来一杯,陪朕尽兴。”
张贵人再也忍不下去,手一抬,“当啷”
一声,酒杯被推得撞在案上,酒液溅出些许。
她喘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决绝,还有一丝压抑不住的不耐:“陛下,妾身真的饮不下了!
求陛下体谅。”
孝武帝此时已被酒意完全掌控,他恍若未闻张贵人的拒绝,眼神中带着几分执拗,再次命侍女将酒杯斟满,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朕让你饮酒,你竟敢违抗朕的旨意?难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张贵人心中本就满是委屈,白日里妃嫔们的嘲讽,此刻又与孝武帝的逼迫交织在一起,让她心中的愤懑如火山般爆。
她咬了咬下唇,那嫣红的唇瓣瞬间变得苍白,强自忍耐着眼中的泪水,说道:“陛下已然醉了,妾身怎敢拂逆圣意?只是妾身的身体实在承受不住,还请陛下莫要再逼。”
孝武帝喉头出一声冷笑,猛地从榻上撑起身来。
脚下虚浮得像踩着云絮,身子晃了两晃才勉强站稳,他却梗着脖子竭力挺直脊背,想摆出平日那副帝王威仪。
一只手因酒劲涨得通红,哆哆嗦嗦指着张贵人,声音里裹着酒气的蛮横:“你屡次三番违逆朕的心意,这般放肆,该当何罪?莫不是真以为朕宠着你,就不敢治你的罪了?”
张贵人听着这带着威胁的呵斥,心头最后那根绷着的弦“啪”
地断了。
白日里受的嘲讽、方才被强灌的酒意、此刻无端的斥责,一股脑儿涌上来,委屈与愤怒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所有隐忍。
她“霍”
地站起身,椅凳被带得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眼中烧着两簇怒火,直直射向孝武帝,竟是半分惧色也无。
手指同样指着他,声音因极致的激动而颤,却字字清晰:“陛下今日这般步步紧逼,一再羞辱妾身,难道真要借着酒劲废黜了我不成?妾究竟犯了何错,要受你这等绝情对待!”
孝武帝醉眼惺忪,视线在她脸上黏了片刻,却把那番质问听得真切。
他忽然嗤笑出声,嘴角撇出几分轻蔑,眼神像淬了冰:“朕不怪罪你,这宫里谁敢动你一根头?只是你也不瞧瞧铜镜里的模样。
年近三十,眼角的细纹都藏不住了色衰爱弛本就是常理,朕宫中佳丽如云,个个是十七八的娇娃,嫩得能掐出水来,难道还要守着你这朵残花不成?你也莫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话音未落,张贵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白纸一般煞白,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与决绝。
她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猛地后退一步,身体摇晃了几下,才勉强站稳。
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道:“陛下……陛下此言……当真?”
孝武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动作粗鲁得像在赶一只绕着灯飞的苍蝇,带着酒后的倦怠与不耐:“朕乏了,懒得听你聒噪,且退下吧。”
说罢便转身踉跄着往榻边去,连一个正眼也懒得再给她。
张贵人僵在原地,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头顶冲,又在下一瞬凉透了四肢百骸。
指尖抖得厉害,连带着鬓边的金步摇都簌簌作响。
她望着孝武帝歪斜的背影,那些年在深宫里的日子忽然像走马灯般在眼前转:为了独占他片刻温存,她学着藏起锋芒,对着宫人们堆起假笑,在妃嫔间周旋时如履薄冰,夜里对着铜镜描眉,连一根白都要惊出冷汗。
白日里那些姬妾的冷言冷语还在耳畔回响,“姐姐如今是越受宠了,只是这恩宠,不知能留到几时呢?”
“听说御花园新来的那位,才十六呢……”
那些话像淬了毒的针,早就在她心上扎满了小孔。
可孝武帝那句“色衰爱弛”
,却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那些小孔上,让她所有的挣扎与算计都成了笑话。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猛地窜上来,顺着脊背直冲天灵盖,她牙关不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