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是……”
他摩挲着怀里美人的丝,忽然低笑出声。
“这才是朕打下来的江山啊。”
江南的水养出的柔,吴地的土育出的娇,此刻都蜷在他怀里,成了触手可及的暖。
什么朝堂纷争,什么储位隐忧,在这罗帐深处,都抵不过鬓边的一缕香,指尖的一片柔。
他忽然觉得,这万里江山的意义,或许就藏在这片刻的温存里。
晨光像细碎的金砂,从罗帐缝隙里漏进来,落在满地散乱的衣袍上。
司马炎在一片温香软玉中睁开眼,宿醉的头还有些沉,鼻尖却先捕捉到熟悉的甜。
是昨夜那朵别在吴女鬓边的蔷薇,花瓣虽有些蔫了,香气却还顽固地缠着人。
身边横七竖八睡着几个美人,有的蜷缩着像只温顺的猫,有的侧脸埋在锦被里,露出半截雪白的颈项,间的珠钗还歪歪扭扭插着,显然是昨夜来不及卸下。
他目光扫过,忽然落在那个吴女身上,她睡得正沉,睫毛长而密,呼吸间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清甜。
喉头莫名一热,司马炎翻了个身,轻轻将脸埋进她微凉的颈窝。
肌肤相触的瞬间,那点凉意混着她身上的栀子香,像浸了蜜的冰,熨帖得人心里颤。
他闭着眼,嘴角不自觉勾了勾,从前只听人说吴女销魂,如今亲身体验,才知传闻半点不假。
这滋味,比北地女子的热烈更绵,比宫中旧人的温顺更活。
帐外传来内侍轻叩的声音,提醒着早朝的时辰。
可司马炎蹭了蹭怀里的温软,只懒懒地挥了挥手:“今日……罢朝。”
晨光渐亮,映着帐内的一片旖旎。
这销魂滋味,原是比江山社稷更让人贪恋的东西,既然到手了,哪有轻易放开的道理。
司马炎彻底醉在了这后宫的脂粉堆里,早朝的钟声从太极殿传到寝殿,他只掀了掀眼皮,翻个身又搂着身边的美人睡去。
内侍们捧着堆叠如山的奏折跪在殿外,膝盖都跪麻了,殿内却传出阵阵清脆的笑。
他正和一群美人围在案前掷骰子,银骰落玉碗的脆响混着娇声软语,能穿透三重宫墙,飘到御花园的角楼去。
这日午后,他在瑶光殿看吴女跳采莲舞。
那些江南来的女子穿着绿罗裙,旋转时裙摆如荷叶翻卷,腰肢软得像池里的水蛇,他看得兴起,亲自下场拎着裙摆学了两步,逗得满殿美人笑倒一片。
次日又挪到披香殿,换上劲装同北地美人比射猎,弓弦响处,自有美人递上汗巾,用带着胡气的爽朗嗓音夸他“陛下好箭法”
,他便笑着将刚猎的锦鸡赏给她,看她眉飞色舞地让人拿去炖汤。
他像只不知疲倦的花蝴蝶,今日停在海棠枝,明日落在牡丹丛,从吴女的软语温香到北地女子的热烈爽朗,日日换着新鲜滋味。
有时玩到深夜,索性就在偏殿歇了,龙袍随意扔在椅上,与美人的罗裙缠在一处,倒比朝堂上的朱批更让人上心。
可后宫粉黛已逾万数,他纵有三头六臂,也难顾全每一张盼着恩宠的脸。
多数时候,不过是翻了谁的牌子,或是羊车停在了哪座宫前,那几个幸运儿便能捧着脂粉盒,在镜前描了又描,等着夜里的暖;更多的佳丽,只能守着空荡荡的宫殿,从日升坐到月落。
有吴女在窗下绣着归乡的船,针脚密得像心里的愁;也有北地女子把弓箭挂在墙上,摩挲着弓弦呆。
她们曾以为入宫是天大的荣宠,到头来才知,这红墙里的寂寞,比乡野的清苦更熬人。
那日司马炎在汀兰轩宴饮,隔着水榭看见对岸宫殿的窗里,有个穿绿裙的美人正对着月亮垂泪。
他举起酒杯遥遥一敬,对身边人笑道:“你看她哭起来,倒比笑时更艳。”
可转身便忘了这回事,被新凑过来的美人缠得又饮了三大杯。
殿外的风卷着落花,飘进空寂的宫院。
那些屈守空房的佳丽,只能对着铜镜里日渐憔悴的自己叹气。
这帝王的恩宠,原是比江南的烟雨更难捉摸,比北地的风沙更易消散。
日子久了,有个吴地来的宫女瞧出了门道。
她见那拉车的羊总爱啃路边的嫩草,某次御膳房送点心时,又瞥见羊凑到盐罐边舔得欢,心里忽然亮堂起来。
当夜,她悄悄折了些刚抽芽的竹叶,密密麻麻插在自己宫门前的木栏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