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选她入宫……也算替妾……替太子……留个照应。”
话未说完,已泣不成声。
司马炎一怔,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深意。
杨男胤是她的堂妹,若能入主中宫,既能压制日益得势的胡贵嫔,更能护住太子司马衷,这是她用最后一口气,为儿子铺的路。
他望着膝上这张曾经让他魂牵梦绕的脸,想起初见时桃树下的月白襦裙,想起冬夜里守着炭盆的暖香,终究是狠不下心拒绝。
“好。”
他握紧她冰凉的手,指腹摩挲着她腕间那只早已松松垮垮的翡翠镯子,道:“朕答应你,一定照办。”
杨艳眼中闪过一丝释然,她抬手想再碰碰他的脸,却在中途垂落。
气息断绝的那一刻,她的嘴角似乎还带着点笑意,仿佛终于放下了心头所有的牵挂。
杨后下葬后的头三个月,司马炎确是郁郁寡欢,凤仪宫的陈设原封不动保留着,偶尔路过,总要驻足片刻。
可这份悲伤,终究抵不过帝王骨子里的好色天性。
没了杨艳在旁或明或暗的约束,他心里那点被压抑的放纵,便如脱缰野马般奔了出来。
后宫里的数百佳丽,起初还能让他流连几日,可新鲜劲一过,便觉个个都失了滋味。
某日晨起对着铜镜,他望着自己鬓边尚未染霜的丝,忽然觉得该趁盛年多享些艳福。
一道新的选美诏书随即出,更添了条格外霸道的规矩:选美期间,天下暂停嫁娶,凡适龄女子,须先经宫廷挑选,敢有私藏者,以抗旨论处。
旨意一下,各州郡的中使便如狼似虎地动了起来。
这些捧着尚方宝剑的女官,专挑门户清白、容貌出众的女子,不管是书香门第的娇女,还是商户人家的掌上明珠,只要被她们看中,便由不得家人分说,拉着便走。
有哭着哀求的,被斥为“抗旨不尊”
;有想送重金打点的,反被中使拿住把柄,说“以财贿干涉选美”
。
那些被选中的少女,只能红着眼圈拜别爹娘,被塞进马车,一路呜咽着往洛阳城赶。
不过一月光景,各路中使便带着选来的女子陆续回京。
宫门前的马车排成长队,一个个妙龄少女穿着新衣,却掩不住脸上的惶恐与泪痕。
清点下来,竟有五千余人。
司马炎望着宫门前绵延数里的马车队伍,车帘后一张张或羞怯或惶恐的脸庞,像开得满山满谷的花。
杨后在世时总劝他“节制”
的话语,此刻早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捻着胡须笑了笑,对身旁内侍道:“既然来了,便都留下吧,别委屈了这些姑娘。”
一句轻飘飘的话,便将五千余名女子的命运,尽数收进了这深宫内苑。
打这以后,太极殿的早朝成了稀罕事。
司马炎索性把奏折搬到了寝殿,却常常对着美人的笑靥走神,朱笔悬在半空,半天落不下去。
白日里,他爱携着新入宫的娇娥在御花园闲逛,看她们扑蝶时裙裾飞扬,听她们唱江南小调时吴侬软语;到了夜里,更是没了章法,今日宿在栽满桃树的披香殿,明日又转到临着湖水的汀兰轩。
有时喝了几杯酒,兴致上来,便让内侍一次传三四位美人过来。
烛火摇摇晃晃照在满殿的绫罗绸缎上,脂粉香混着酒气,熏得人骨头都酥了。
他搂着这个的腰,听着那个的笑,把批阅奏折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连贴身太监小声提醒“明日有急报”
,都被他挥手斥退:“天大的事,也等朕醒了再说。”
一身精力像被开了闸的洪水,哗哗往温柔乡里淌。
没过多久,他眼下便有了青黑,连走路都带着几分虚浮,可只要一看见那些年轻鲜活的面孔,便又打起精神,仿佛要把这后宫的春色,都一口口吞进肚里才甘心。
可终究是血肉之躯,哪里禁得住这般无度。
不过半年,司马炎便肉眼可见地憔悴下来,往日里红光满面的脸颊添了几分蜡黄。
一日早朝,他刚坐上龙椅,便眼前黑栽倒在地,吓得朝臣们魂飞魄散。
此后便病卧龙床,连奏章都无力批阅,只得召来太医日夜诊治。
幸得宫中良医手段高明,调理了月余,才算勉强捡回半条命,能扶着内侍的手起身,偶尔处理些紧急朝政。
司马炎虽日日在后宫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