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举一动,不许他踏出寺院半步。
妥懽帖睦尔刚到寺里时,整日沉默寡言,要么缩在禅房角落呆,要么就趴在窗台上,望着墙外连绵的青山出神,小小的身影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孤寂。
大圆寺的住持秋江长老,是个年近六旬的僧人。
他须皆白,面容清癯,眼神却格外温和,身上穿着洗得白的僧袍,手里总是握着一串念珠,走路轻手轻脚,说话声音也慢悠悠的。
长老久居静江,学识渊博,不仅精通佛法,还对儒道经典颇有研究。
他见妥懽帖睦尔孤苦伶仃,虽不知其真实身份,却心生怜悯,便主动收留了他,将寺西一间僻静的禅房收拾出来给他住,还时常送来斋饭和取暖的炭火。
“孩子,既来之,则安之。”
秋江长老第一次走进妥懽帖睦尔的禅房时,见他正抱着父亲留下的那把弯刀,手指摩挲着刀鞘上的纹路,眼神茫然。
长老轻轻叹了口气,将一本线装的《论语》放在他面前。
“闲来无事,不如读读书,既能明理,也能打时日。”
妥懽帖睦尔抬起头,看了看秋江长老,又看了看那本陌生的汉文书籍,没有说话,却默默将弯刀放在了枕边,伸手拿起了书。
他在金山时学过些许汉文,但并不精通,书中的许多字句都认不全。
秋江长老见状,便每日抽出两个时辰,坐在禅房的桌前,一字一句地教他认读,讲解书中的道理。
妥懽帖睦尔听得似懂非懂,却也认真地跟着朗读。
长老还要求他每日练习写字两张,从最简单的笔画开始,直到能工整地默写经文。
起初,他坐不住,写不了几个字就想往外跑,笔尖也总是不听话,写出的字歪歪扭扭,如同蚯蚓爬行。
秋江长老从不责备他,只是耐心地握着他的手,教他运笔的力道:“写字如做人,要稳,要正,心沉下来,笔才能沉下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妥懽帖睦尔渐渐适应了寺中的生活,也慢慢接纳了这位温和的长老。
他骨子里的活泼好动,终究是按捺不住,没过多久,就把大圆寺搅得“鸡犬不宁”
。
大圆寺后院有一片空地,长满了杂草。
妥懽帖睦尔现后,便成了他的“秘密基地”
。
他趁着长老讲经或者自己练字的间隙,偷偷跑到空地上,用小铲子掘地为穴,把尿撒进去,再和着泥土揉成一团,捏成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有骑马的武士,有奔跑的野兔,还有奇形怪状的猛兽。
他捏得极为专注,常常弄得满手满脸都是泥,活像个泥猴。
有一次,秋江长老来叫他吃饭,看到他蹲在地上,正给一个泥做的“皇帝”
安上草叶编的皇冠,忍不住又气又笑。
后来,他又在寺后的池塘边现了一种羽毛色彩斑斓的小鸟,当地人称之为“八角禽”
。
这种鸟性子活泼,叫声清脆,妥懽帖睦尔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他找来竹条,编了个简陋的鸟笼,每天跑到池塘边捉鸟。
有一次,一只八角禽落在了池塘中央的枯树枝上,他看得心痒,顾不上脱靴,也顾不上池塘里的水冰凉刺骨,直接跳进水里,朝着枯树枝扑去。
结果鸟没捉到,自己却脚下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浑身湿透,冻得瑟瑟抖。
恰好秋江长老路过,看到这一幕,吓得连忙跑过去,把他从水里拉了出来。
妥懽帖睦尔冻得嘴唇紫,却还惦记着那只飞走的八角禽。
长老又气又心疼,把他带回禅房,找来干净的衣物让他换上,又煮了姜汤给他驱寒。
除了自己顽劣,妥懽帖睦尔还成了寺外一群孩童的“孩子王”
。
静江当地的百姓大多淳朴善良,知道大圆寺里住了个外来的孩子,便常常让自家孩子来寺里找他玩。
妥懽帖睦尔天生就有领导力,很快就笼络了二三十个小孩。
他会带着孩子们用废纸做成旗帜,插在寺院的围墙上,模仿军队列阵;也会带着他们在寺外的空地上捉迷藏、赛跑,常常玩得满头大汗,直到天黑才各自回家。
妥懽帖睦尔虽然活泼,却也分得清轻重。
每当有官府的官吏来寺里巡查,他便立刻收敛了顽劣本性,规规矩矩地坐在禅房里,捧着书本认真阅读,坐姿端正,目不斜视,一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