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了他眼上的疤——这是他特意选的,觉得只有这样的烈马才配得上自己。
刚过十字街,马队忽然停了下来。
苻生正想着回宫要让御膳房做“炮烙羊”
,那是他新创的菜式,把活羊绑在铁板上,下面用火烤,听着羊的惨叫饮酒,觉得格外助兴。
此时被打断,顿时怒喝:“谁挡道?”
侍卫长慌忙回话:“陛下,是个妇人跪在路中央。”
苻生勒住马缰,“踏雪”
人立而起。
他眯起独眼细看,那妇人穿着粗麻布的孝服,跪在冰冷的地上,背影单薄得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你是何人?”
他的声音裹着寒气,刮得妇人瑟缩了一下。
她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泪痕的脸,颧骨上还有冻疮的红痕:“妾妾是强怀的妻子,王氏。”
强怀是太后的远房侄子,上个月在洛涧和晋军作战时中箭,马踏而死,尸都没找全。
“强怀?”
他忽然笑了:“那个被晋军射穿喉咙的蠢货?”
王氏的身体猛地一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夫君……夫君是为大秦战死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膝行几步,朝着马磕了个响头:“陛下新登大位,大赦天下,还望陛下看在夫君忠烈的份上,给小儿封个微末官职,让他能继承父业……”
“封官?”
他冷笑一声,从背上摘下弓。
那是张桑木弓,是父亲苻健年轻时用的,他特意留着,觉得比宫里的牛角弓顺手。
“你可知,强怀作战不力,按律该抄家?朕没治他的罪,已是天恩浩荡。”
王氏还在哭求,说儿子才十二岁,却能拉开三石弓,将来定能像父亲一样为国效力。
“聒噪。”
苻生吐出两个字,搭箭上弦。
侍卫们吓得屏住呼吸,谁都知道陛下箭术精准,百步穿杨不在话下。
王氏还在低头磕头,额头上渗出血来,混着泪水在冻得红的脸上流淌。
弓弦嗡鸣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王氏忽然抬起头,似乎想说什么,可箭已经到了,那支雕翎箭从她的左颈穿入,右颈穿出,带着血珠钉在身后的槐树上。
她的身体晃了晃,然后像断了线的木偶,重重倒在地上。
“踏雪”
被血腥味刺激,不安地刨着蹄子。
苻生看着地上抽搐的妇人,想起去年在军营,一个小兵笑他独眼,被他一箭射穿嘴巴,当时的血也是这样红。
王氏的喉咙里出嗬嗬的声响,手指还在微微动弹,像是想抓住什么。
“陛下,回宫吗?”
赵韶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苻生收起弓,用绢帕擦着手上溅到的血:“让京兆尹来,把这刁妇的尸体拖去喂狗。”
他踢了踢马腹。
“踏雪”
踩着满地血污前行,留下一串带血的蹄印。
路过西市的肉铺时,屠户们正忙着卸驴。
苻生忽然勒住马,指着挂在梁上的猪羊:“告诉御膳房,今晚做‘鼎煮’,让光禄勋的人都来陪朕。”
所谓“鼎煮”
,是把活人扔进大鼎里煮,他觉得看官员们在沸水里挣扎,比看歌舞有趣多了。
暮色像墨汁一样泼下来,长安城的坊门开始落锁。
王氏的尸体被拖走时,血在青石板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像条扭曲的蛇。
几个胆大的孩童扒着坊门偷看,被母亲捂住眼睛拖回家,嘴里念叨着:“作孽啊,刚死了丈夫的寡妇,招谁惹谁了……”
强太后在凤仪宫接到消息时,正在给佛堂的油灯添油。
她手里的铜壶“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香油洒了满地。
“你说什么?”
她抓住来报信的宫女,指甲掐进对方胳膊。
“王氏……那个强怀的媳妇?”
宫女疼得眼泪直流:“是……是陛下亲手射的,一箭穿喉……”
强氏踉跄着后退,撞在供桌上,香炉摔在地上碎成八瓣。
她想起上个月强怀的灵位送回来时,王氏抱着灵牌哭晕过去三次,说丈夫临走前还念叨着要给儿子挣个爵位。
如今人刚死,孤儿寡母不仅没得到抚恤,反倒落得这样的下场。
“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