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皇阿玛。
眼下正是万物孕育之季,禽兽皆有身孕,儿臣实在不忍射杀,恐伤天和。
治国当以仁为本,儿臣愿效仿先圣,存仁爱之心,护万物生灵。”
道光帝愣住了,随即脸上的不满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欣慰。
他扶起奕詝,心中感慨万千:这孩子,虽不如老六勇武机敏,却有帝王最该有的仁厚之心。
江山社稷,终究要交给心存仁爱的君主,才能长治久安。
这番话是杜受田连夜教给奕詝的,前一晚,杜受田得知秋猎之事,便拉着奕詝彻夜长谈:“论骑射,你远不如六阿哥。
但若论仁孝,你可胜他一筹。
皇上晚年最爱谈‘仁政’,你切记,明日万不可与六阿哥争强好胜,只说不忍杀生,切莫提射术不如人。”
奕詝牢记师傅的教诲,才有了今日这番打动道光帝的应答。
类似的“教导”
,在立储之争的关键节点屡屡上演。
有次道光帝病重,缠绵病榻,召奕詝和奕欣入见。
奕欣的师傅卓秉恬告诉他:“皇上若问国事,你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显治国之才,方能打动皇上。”
而杜受田则对奕詝说:“皇上病体沉重,此时不谈国事,只谈孝心。
你莫要多言,只需跪地痛哭,表孺慕之情即可。”
果然,道光帝握着奕欣的手,虚弱地问起漕运利弊。
奕欣侃侃而谈,从河道治理说到税银征收,条理清晰,对策得当。
可道光帝只是淡淡点头,眼神中并无太多波澜。
而奕詝一进门就跪在床前,看着父亲苍老憔悴的脸,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哽咽着说:“儿臣愿替皇阿玛受罪,只求皇阿玛早日康复,龙体安康!”
道光帝被他哭得心头一软,原本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
他拉过奕詝的手,紧紧攥着,叹了口气:“还是老四懂事,有这份孝心,朕就安心了。”
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像一颗颗砝码,渐渐压向了奕詝这边。
道光帝晚年常对着祖宗牌位呆,他知道奕欣聪明能干,是块治国的好材料,可总觉得少了点稳重和仁厚;奕詝虽资质平平,却仁孝宽厚,更像个守成之君。
更何况,奕詝是嫡子,在讲究嫡庶尊卑的清朝,这是不可忽视的优势。
道光二十六年十月,夜色深沉,慎德堂内烛火摇曳。
道光帝坐在案前,颤抖着拿起朱笔,在黄绫纸上写下立储诏书。
他先写下“皇四子奕詝着立为皇太子”
,停顿片刻,想了想,又在后面加了一句“皇六子奕欣着封为亲王”
。
写完后,他将诏书密封在鐍匣里,亲手交给总管太监,命其藏到乾清宫“正大光明”
匾额的后面——这是清朝秘密立储的祖制。
做完这一切,道光帝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疲惫地靠在龙椅上,对身边的太监说:“朕百年之后,你们就按这个办,切勿生乱。”
道光三十年正月十四,道光帝病重,御前大臣载垣、端华,军机大臣穆彰阿、赛冲阿等人围在床边,神色凝重,大气不敢出。
“皇上……要不行了……”
总管太监跪在床前,哭得撕心裂肺。
道光帝艰难地抬了抬手,浑浊的目光指向“正大光明”
匾额的方向。
载垣连忙爬上梯子,取下那个熟悉的楠木匣子。
众人齐聚到案前,载垣小心翼翼地打开锁扣,取出里面的诏书。
当他高声念出“皇四子奕詝着立为皇太子”
时,奕詝“噗通”
一声跪在地上,泪如雨下,既是悲痛父亲离世,也是感慨多年的隐忍终于有了结果。
午时三刻,道光帝驾崩,享年六十九岁。
正月二十六,紫禁城太和殿举行登基大典。
当礼官高声喊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时,阶下黑压压的群臣齐齐跪拜,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彻云霄。
奕詝端坐在龙椅上,望着下方跪拜的群臣,突然想起杜受田昨日对他说的话:“从今日起,你不再是四阿哥奕詝,而是大清的咸丰皇帝。
坐上这个位置,就不能再是孩子了。”
咸丰帝即位时,刚满十九岁。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