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轧钢厂,你叫一声贾贵,他不挑你理。
出了轧钢厂,你一普通老百姓,得叫他一声什么?
贾队长。
这边动静闹得不小,店里顿时鸦雀无声。
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的漂亮女人眉头微皱,大声说道:“嘛呢?嘛呢?本小酒馆不许打架。”
角落里,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跑了上来,边拉架边说起好话,“这位爷,您多担待,他喝多了,甭跟他一般见识。”
贾贵瞅了眼这个挂着俩大眼袋的汉子,松了手,“喝醉了就赶紧回家,不知道祸从口出?”
“是是是,这位爷说的是。”
大眼袋汉子赔着笑,将醉汉扶坐在凳子上,压低嗓子,“强子,那人你不认识了?
上次咱俩去牛栏山拉二锅头,在东直门附近碰到过,人家是挎这个的。”
他小心的比了个“枪”
的手势。
强子捂着肿得老高的腮帮子,一身酒意吓得散去三分,眼里露出一股后怕。
不管啥时候,大多数老百姓对挎枪的都打怵。
他就是一个蹬三轮的,胆小怕事,根本就惹不起人家。
想到这,他感激地朝大眼袋汉子说道:“全无,今儿…真是谢谢你了。”
大眼袋汉子,叫蔡全无,是个窝脖。
“没事,咱俩不讲这个。”
蔡全无拍拍他的肩膀头,好心提醒,“你今晚别喝了,早点回吧,明儿还得去牛栏山拉酒呢。”
说完,人又走到角落里蹲着去了。
他这人来小酒馆,几乎每次都是要二两酒。
也不占桌,就蹲在墙角,听着别人聊天,自酌自饮。
“牛爷,瞧出那俩人啥来头了没?”
一个跟闫埠贵长得有八九分相像的男人端着酒杯,问向同桌的酒友。
牛爷长得很富态,看起来颇有江湖习气,是整条街说话最有份量的人。
当初小酒馆重新开张,他一来,几乎所有人都来给这儿的老板捧场。
“片爷,我怎么瞧着这么眼生呢?”
牛爷打量了一眼,说话有点慎重,“不像是咱们这儿的人。”
他端起酒盅一饮而尽,“强子也是活该,一个蹬三轮的,喝点酒儿真不知道姓啥了。”
片爷是这条街上的老街坊,平日里靠拉洋片赚个酒钱,是小酒馆的真酒友。
“嘿,喝慢点儿,”
他给牛爷把酒满上,笑着说道:“我总感觉今晚有热闹看喽。”
听到这话,牛爷嚼了颗花生米,“嘿,那敢情好,正好看看那个范干部怎么处理…”
牛爷嘴里的范干部叫范金友,就是谭夫人说的那个小酒馆公方经理。
这人长得人模狗样的,几乎不干人事。
欺上瞒下,心眼狭小,欺软怕硬。
眼瞅着店里的酒友,时不时拿异样的眼光看向自己,他有点坐不住了。
“嗨,你这人有没有素质,”
范金友硬着头皮,撵起了客,“赶紧出去,小酒馆不欢迎你这样的客人。”
李大炮正准备点烟,动作一顿,准备抬起眼皮扫一眼。
贾贵急眼了。
今儿好不容易请顶头上司喝顿酒,净碰到这些扫人兴致的破烂事,换谁也不干。
“砰…”
他拍着桌子,猛地站起身,“你踏娘的算什么东西,敢跟老子呲牙?”
酒馆的私方经理,也就是原来的老板徐慧珍。
她厌恶地瞅了眼范金友,一点也没给他留面子,“呦…”
撇着长腔,话里带刺。
“自古做生意,只有迎客的,没听说往外撵人的。
范干部,您这是从哪学的经营之道啊?”
她端着一碟花生米跟一碟咸菜条,慢悠悠地走到李大炮桌前,轻轻放下,“您二位啊,多担待。
如今的日子呀,可不比从前咯。
外行领导内行,啧啧啧…”
李大炮忍不住抬起眼皮,嘴角微翘,“先来坛子老汾酒,年份越久越好。”
贾贵也被徐慧珍这话说的气顺了些,“唰”
地掏出扇子呼扇着,“老板,按我们爷说的做。”
“啪…”
他从里兜里掏出一摞大黑十,重重拍在桌上。
这财大气粗的架式,引得店里人眼睛都直了。
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