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硬邦邦、深褐色的面饼,约莫巴掌大小,就那样静悄悄地躺在桌子上。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眼珠子都瞪了过去。
“那啥玩意?桌子都拍裂了,还啥事没有。”
“我怎么瞅着…那么像高粱饼呢?”
“什么像,那就是,我以前吃过,差点硌掉牙…”
桌上的饼是高粱面做的,蒸熟放久了以后,刚把硬,根本就咬不动。
吃这玩意儿的时候,很多农民都是放嘴里,拿口水慢慢润,用牙磨。
为啥这样做,说出来有点可悲——为了哄肚子,觉得自己吃饱了。
就跟你大口吃肉夹馍和小口吃肉夹馍的区别,小口吃总会感觉吃的饱一点。
“给老子闭嘴,”
李大炮朝着台下出暴喝,眼神跟刀子似的剜向杨厂长。”
台下的嘈杂声,戛然而止,一个个眼神躲闪,嘴巴闭紧。
眼前的高粱饼让人丝毫没有胃口,甚至还有点反胃。
“胡闹,我吃这个干什么?”
杨厂长一脸嫌弃,“这是给人吃的吗?”
这话一出,在场的干部就知道,这人的仕途,也就止步于此了。
肖书记眼神微眯,脸上有些失望。
堂堂一个万人大厂的厂长,居然连高粱饼都没认出来。
简直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
“李处长,高粱饼还有吗?给我一个。”
李怀德也说道:“李处长,让我也尝尝。”
李大炮眼皮一抬,虽有点意外,却还是从兜里(空间)取出一个用手帕包的高粱饼,“给,你俩一人一半,”
他眼神调侃,装作好心的问道:“知道怎么吃吧?”
“这话说的,肯定是用嘴吃啊。”
李怀德一把接过去,“肖书记,我给你掰…”
嘴里说着,双手用力地往下拗。
“嗯?”
他挑了挑眉,“这么硬?”
肖书记眼神带着回忆,慢悠悠地提醒道:“这玩意根本就掰不开,比砖头都硬。”
他从李怀德手里要过那个高粱饼,仔细的咂摸着,“一个高粱饼,吃了能扛一天饿啊。”
肖书记把高粱饼塞进嘴里,用口水润着,牙齿慢慢磨。
“这东西得这么吃,心急是不管用的。”
话里似乎有些弦外之音。
瞅着肖书记当众啃饼,杨厂长脸皮烫,默不作声地把饼递到嘴边,狠狠咬去。
“嗯?”
上下牙口被硌得有点疼。
又试了两三次,也就咬下表面那微薄的一层饼面。
面前桌上的那裂痕,就跟桌子张开嘴,出无声的嘲笑。
“吃啊?怎么不吃了?”
李大炮盯着他,“尝尝农民的口粮,合不合你胃口?
你是不是以为,东大的农民都能吃上大米饭跟馒头?老子告诉你,”
他嗓门猛地提高,手又指向台下那些人,“有很多人,都还在啃这玩意,啃这个能硌掉牙的高粱饼。
而你们…”
李大炮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有哪个不是二合面馒头,大馒头,小灶伺候着?”
他目光钉回杨厂长,
“现在你跟我说,怕工人干活累着,怕出事故…”
李大炮一把夺过杨厂长手里的高粱饼,狠狠地攥在手里。
“我告诉你,农民比工人更累,更苦。
谁要是怕累,就踏马的辞职,滚到农村刨地去。
让那些不怕苦不怕累的农民,顶他们的岗。
踏马的…”
李大炮喘着粗气,“你们不就是担心被人问候祖宗吗?老子不怕。”
“嘎吱…”
他手上的力度慢慢加大,刚把硬的高粱饼被攥成面渣,一点点掉在桌子上。
“咕咚…”
杨厂长后背凉,喉结不自觉的滚动着。
迷龙瞧着被镇住的众人,嘴里嘀咕着,“一群瘪犊子玩意儿…”
这年头,农民跟工人之间的收入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农村一个壮劳力,风里雨里一年到头,也就挣两千来工分。
换成钱,撑死百十块。
至于那些妇女、老人,一年到头也就赚个几十块钱。
工人呢?
一个学徒工,每月就是小二十。
一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