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岭的风,停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与腐烂草木混合的腥臭,沉重得令人窒息。
熊山立在防线的最前沿,他魁梧的身躯像一尊沉默的铁塔。
元磁黑甲之上,沾满了黑色的泥浆,正散着丝丝寒气。
在他脚下,一道宽达三丈的壕沟已被挖开,隔绝了内外。
壕沟的另一侧,大地正在“流血”
。
黑色的粘稠液体,从山体的裂缝中缓缓渗出,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岩石被腐蚀得滋滋作响。
那不是血,是山的脓。
“吼……”
一头不慎沾染了黑血的野狼精,正在不远处痛苦地翻滚。
它的皮毛迅脱落,血肉以肉眼可见的度消融,最终化作一滩冒着黑烟的烂泥。
熊山身后的熊妖精锐们,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恐惧。
“后退三丈!”
熊山出嘶哑的咆哮,“弓箭手准备!”
“任何试图跨越壕沟的活物,杀无赦!”
地宫之内,气氛压抑如铁。
朱宁靠坐在那块最大的元磁矿石上,一动不动。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南岭的地脉正在哀鸣。
那股污秽的力量,像一种跗骨之蛆,正在从内部,一寸寸地侵蚀着浪浪山的根基。
游子的身影从横梁上无声地落下,停在他肩头。
“大人,暗堂的信到了。”
朱宁没有睁眼,只是用那只完好的右手,在冰冷的石座上轻轻敲击着,示意他继续。
“蛇母的人,抓了一只沾染了黑血的活物回来。”
游子语极快,“她说,那不是毒,更非诅咒。”
“那是一种……活着的瘟疫。”
朱宁的指尖,停了。
“任何被黑血侵蚀的生灵,都会在短时间内失去理智,转而攻击身边的一切活物。”
游子的声音压得很低,“它们的生命力会被迅榨干,最终化为新的‘黑血’,继续扩散。”
“蛇母说,这东西,像佛门的‘度化’,却又充满了魔道的污秽。”
朱宁缓缓睁开眼,那双死寂的眼瞳里,没有半分波澜。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死寂的眼瞳,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岩层,看到了那片正在被黑暗侵蚀的山林。
“传我的令。”
他的声音嘶哑,却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命地堂,即刻起,停止所有地道封锁。”
新任的蜈蚣王几乎是匍匐着,从地宫的入口钻了出来,巨大的复眼里充满了恐惧。
“大……大王?”
朱宁没有理会他的惊骇。
“我要你的子孙,在黑血蔓延的前方,给我挖出一条隔离带。”
“我要你,用最快的度,为我圈出一片,绝对的死地。”
蜈蚣王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这位新王,要用最决绝的方式,将那片正在腐烂的区域,从浪浪山的版图上,暂时挖去。
“也告诉蛇母。”
朱宁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把她所有的毒,都倒进去。”
“我要让那片土地,连石头都开不出花来。”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地宫之外,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区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