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向着瘴气林外走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胸口那片布满裂痕的地金之甲,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碎。
他没有回自己的洞穴。
那太远了。
他在瘴气林外围,找到了一棵早已被雷劈空心的巨大古树。
他钻了进去,用腐烂的树皮和落叶将自己勉强掩盖。
黑暗,带来了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朱宁靠着粗糙的树心,剧烈地喘息着。
他没有立刻开始吐纳,而是强迫自己,将那丝咸腥的气味,死死烙印在记忆里。
狼渊?
不像。
那头老狼的味道,是草药与铁锈。
巡山队?
更不可能。
寻常妖兵,根本不敢靠近这片禁地。
那是谁?
一个巨大的疑问,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一枚棋子那么简单了。
他成了一把刀。
一把被狼渊用来,撬开了某个禁忌封印的,一次性的刀。
而现在,似乎有别的执棋者,也对这把刀产生了兴趣。
朱宁缓缓闭上眼,将所有的杂念,都强行压了下去。
他开始吐纳。
一丝丝微弱的天地妖气,被他艰难地吸入体内,冲刷着那如同被碾碎过的经脉。
很慢。
慢得令人绝望。
但他没有选择。
而这片危机四伏的山林里,耐心,就是最好的磨刀石。
他需要一个祭品。
一个能填补空虚,也能喂饱那两头魔物的祭品。
他将那根干瘪的惨白根须,放在了树洞外的一片苔藓之上。
然后,他退回黑暗,等待。
等待着被这股精纯生命力吸引而来的,下一个倒霉蛋。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
当月上中天时,一阵00@@的声响,终于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
不是妖。
是一头体型壮硕的野山猪,獠牙外翻,显然是这附近山林里的一方小霸主。
它显然是被这股奇异的芬芳吸引来的,一双小眼睛里,闪烁着贪婪与警惕。
它绕着古树,兜了一个大大的圈子,确认没有任何埋伏后,才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朝着那根致命的诱饵挪去。
朱宁在黑暗中,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到了极致。
野山猪终于来到了苔藓前。
它伸出鼻子,在那根根须上用力地嗅了嗅。
它不再有丝毫怀疑,张开嘴,一口咬了上去!
结局,与那只黄鼬精,如出一辙。
凄厉的惨叫,迅干瘪的血肉,以及,一地随风飘散的骨灰。
朱宁从黑暗中走出,捡起了那根变得更加莹润的根须。
一股磅礴的生命能量,混杂着那头野山猪微不足道的精气,储存在其中。
他没有立刻吸收。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捧骨灰,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脑海里,那篇血色的经文,在感知到这场杀戮后,终于出了一阵满足的悸动,缓缓沉寂了下去。
神魂上的枷锁,暂时解开了。
朱宁这才松了口气,将根须的另一端,缓缓贴近了自己胸口那片布满裂痕的地金之甲。
嗡——
一股精纯的生命能量,如同最温和的溪流,缓缓注入了他干涸的丹田与残破的甲胄之中。
妖力在恢复。
甲胄在被滋养。
他那具空空如也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当根须的光泽彻底黯淡,再次恢复干瘪模样时,他体内的妖力已经恢复了三成。
胸口的地金之甲,也勉强修复了表面的裂痕。
这点力量,还远远不够。
但足够他去做一件事了。
朱宁缓缓站起身,他没有离开这片林地。
他将那块刻着“独眼鬼”
的兽骨,放在了自己面前。
他要弄清楚,那个神秘的渔夫,究竟是谁。
他缓缓闭上眼,【嗅迹溯源】的天赋悄然动。
他将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咸腥,从驳杂的气味中,缓缓剥离。
咸腥之下,是潮湿。
潮湿之下,竟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檀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