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以反抗的力量。
而他最大的底牌,或许就藏在隔壁那片,更深沉的黑暗之中。
“咚。”
一声沉闷的、不带任何情感的敲击声,从洞口外传来。
不是乌鸦精。
朱宁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那股熟悉的、混合着草药与铁锈的气息,如同实质,穿透了月光,将他死死笼罩。
狼渊。
他来了。
朱宁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缓缓站起身,没有去挪动碎石,只是静静地,站在黑暗中。
“咚。”
第二声敲击。
这一次,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朱宁依旧没有动。
“咚!”
第三声。
“轰隆!”
那堆堵住洞口的碎石,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悄无声息地,化作了一捧最细腻的粉末。
月光,混杂着那道瘦削而恐怖的身影,一同涌入。
独眼狼妖,就这么静静地立在洞口,那只浑浊的独眼,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看来,你活下来了。”
他没有问朱宁的伤势,也没有问他是如何杀死的碧蟾。
他只关心结果。
“名单上的名字,又少了一个。”
朱宁的声音嘶哑,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我的报酬。”
狼渊咧开嘴,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
“你的报酬,就是你还活着。”
他缓缓走进洞穴,那股山岳般的压迫感,让空气都为之凝固。
“不过,你做的不错。”
“所以,我决定提前给你下一个任务。”
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不知是什么野兽的肩胛骨。
骨片之上,用血迹刻画着一个新的名字。
一个让朱宁的瞳孔,瞬间收缩的名字。
“浪浪山,东坡,乌鸦精。”
狼渊将骨片随手扔在地上,那只浑浊的独眼里,充满了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的戏谑。
“你的那位朋友,知道的太多了。”
“我要你,亲手,清理掉这个麻烦。”
他将那块刻着“乌鸦精”
的兽骨,握在掌心。
冰凉,沉重。
这是他新的枷锁。
也是他朋友的,催命符。
朱宁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只乌鸦的身影。
是它,在自己最弱小的时候,用几个烤栗子,换来了最初的信任。
是它,用那只尖锐的喙,在泥地上,一笔一划地,教会了自己第一个妖文。
是它,在自己每一次生死搏杀之后,都默默地等在远处,像一个孤独的守护者。
在这座冷酷的、只有杀戮与背叛的浪浪山上,那只黑色的乌鸦,是他唯一的,能称之为温暖的东西。
而现在,狼渊要他亲手掐灭这最后的温暖。
朱宁缓缓握紧了手中的兽骨,骨片的棱角,深深刺入他的掌心。
他没有感觉到痛。
只有一片深入骨髓的,冰冷。
“嘎……”
一声熟悉的、带着迟疑的啼叫,从洞口外传来。
朱宁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缓缓抬头。
月光下,乌鸦精的身影,静静地立在不远处的枯枝上。
它似乎察觉到了朱宁今夜的异常,没有立刻靠近。
它只是歪着头,漆黑的豆眼里,带着一丝纯粹的,不掺杂任何利益的担忧。
它张开嘴,从喉咙里,吐出了一颗小小的,还带着余温的烤栗子。
栗子滚落在地。
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朱宁看着那颗黑乎乎的栗子,看着树枝上那只对自己毫无防备的乌鸦。
他脑海里,那篇刚刚被枯骨镇压下去的血色经文,竟再次微微一颤。
它在提醒他。
猎物,就在眼前。
朱宁缓缓站起身,他没有去看那颗栗子,也没有去看那只乌鸦。
他只是转过身,一言不地,将那块刻着“乌鸦精”
名字的兽骨,狠狠地,捏成了齑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