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塔般伫立阶前。约莫过了一炷 夫,忽闻环佩叮当。四名宫娥抬着卷杏黄锦被缓步而来,被衾间隐约露出几缕青丝。
奴婢奉督主之命接驾。马进良抱拳行礼,待听得被中传来声含糊的,这才小心翼翼将人扛上肩头。锦被裹着温软身躯,散发着淡淡木兰香。
马车穿过灯火阑珊的街巷,不多时便停在摄政王府的兽首铜门前。马进良正欲向门口玄甲侍卫通传,后颈忽觉一阵刺痛。猛回头,但见个穿五彩戏袍的佝偻老者正咧着嘴笑,帽檐阴影里两粒眼珠泛着幽光。
西厂马进良,见过连大人。铁面后的声音明显紧绷起来。来者正是黑石组织的彩戏师连绳,那股阴冷气息激得他掌心沁出冷汗。
“肩上扛的是何人?”彩戏师捋着山羊胡,饶有兴味地眯起眼。
马进良垂首答道:“回大人,正要送贵妃娘娘去王爷屋里。”
“原来是给王爷暖床的,”彩戏师咧嘴一笑,也不多问,甩袖往摄政王府内走去,“跟好了。”
府门前的黑衣侍卫见是彩戏师,纷纷抱拳行礼。穿过回廊假山,彩戏师径直将人引至韩浩居住的清幽小筑,自己却未进去——他虽年迈,终究是个健全男子,与万贵妃照面多有不便。这差事,还是交给太监最稳妥。
不多时,竹林掩映的院落已到眼前。
“王爷的住处,”彩戏师抬了抬下巴,“自个儿过去罢。”
马进良道过谢,大步上前叩响门环。
“吱呀”一声,门缝里探出张俏生生的脸。
“你是?”柳生飘絮蹙眉打量来人。西厂大档头的凶相实在扎眼,活脱脱像从通缉令上拓下来的画像。
待马进良说明来意,她才将人放进院中。按照指引,他小心翼翼地将锦被裹着的万贵妃送入内室,全程盯着青砖地面,连呼吸都放轻了三分。
“督主交代的事已办妥,小的告退。”
“去吧。”柳生飘絮摆手的动作像在驱赶苍蝇。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她这才掀开锦被。霎时幽香扑鼻,雪肌晃眼——万贵妃竟被剥得似初生婴儿,连件纱衣都未留。两人目光相撞,空气凝滞了一瞬。
“我不知你……”柳生飘絮慌忙背过身去,耳尖红得滴血。
万贵妃倒是从容,懒懒拽过被角掩住身子:“王爷几时过来?”
“王爷在练功,怕是要等些时辰。”柳生飘絮忽然想起什么,“或许……王爷尚不知情?我去通禀一声。”
“有劳姑娘。”万贵妃笑眼弯弯。她早摸清了摄政王府的底细,自然识得这丫头是韩浩的贴身人。
柳生飘絮踮脚退出卧房,穿过月洞门来到书房。
屋内静得能听见墨汁渗入宣纸的声响。韩浩执笔立于案前,腕骨悬转如游龙。
“王爷……”
“说。”狼毫未停。
“马进良送了万贵妃来,说是……侍寝。”她声音越来越轻,“人已在卧房候着了。”
韩浩搁下笔,宣纸上跃出一行狂放的草书。他的字虽算不得上乘,却自有一番不羁的气韵,与那些文绉绉的墨客截然不同。
他应了声,记起万贵妃先前的暗示。对这位风情万种的贵妃,韩浩的念头很直白——不主动招惹,但若送上门来,也绝不推拒。
此刻,便是她自己送来了。
韩浩拎起宣纸,轻吹了吹,递给柳生飘絮:装裱起来。
遵命。柳生飘絮恭敬接过。
韩浩大步迈向卧房,推门便见榻上侧卧着一道身影,媚眼如丝,恍若化作人形的狐妖。
王爷可算来了~万贵妃娇声笑道,指尖绕着发梢。
卧房
韩浩的目光在万贵妃身上逡巡,如刀般剐过每一寸。万贵妃非但不怯,反倒掀开锦被,大大方方迎上他的视线。
片刻后,韩浩唤来柳生飘絮:带她去温泉池,本王稍后便到。
池子是依托天然温泉所建,就在卧房后头。韩浩练功后常去浸泡解乏。
柳生飘絮扶起万贵妃。
万贵妃朝韩浩抛了个媚眼,才扭着腰肢随柳生飘絮离去。
——
不远处的院落里,两位宫装女子对坐饮茶。一人气度雍容,如皓月当空;另一人虽姿容不俗,却稍显拘谨。正是移花宫的邀月与怜星。
宫里送了人来侍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