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亮堂了许多，像是给老屋换了件干净衣裳。
门框是旧松木的，发黑的地方被人用砂纸蹭过，露出些浅黄的木色，门框正中间，端端正正贴着张红纸剪的喜字。
纸是供销社扯的最便宜的红纸，剪得不算周正，边角有些毛糙，却被浆糊粘得牢牢的，风刮过来，红纸边角微微掀动，喜字倒像活了似的。
窗棂是细木条钉的方格，糊着新的毛边纸，每张纸的右上角，都用红墨水点了个小小的喜，点得歪歪扭扭，却也透着股子认真。
窗台下摆着两只旧木箱，是男方家攒了三年的木料，请村里木匠打的，漆没上全，只在箱角和正面刷了层暗红的漆，算是妆奁。
木箱上搁着块洗得发白的蓝布，布上叠着两套新衣裳，布料是粗棉布，一套藏青，一套灰，领口和袖口都用白棉线缝了道边，算是新衣裳的讲究。
东墙角支着个土灶，灶台上摆着两只粗瓷碗，碗沿有个小豁口，碗底用红漆写了喜字，是用筷子头蘸着漆描的。
灶边堆着几捆干柴，柴堆上压着块青石板，石板上放着一小袋白面，是托人从换的，袋口扎得紧，只漏出点白花花的粉。
旁边还有个陶罐，罐里盛着点红糖，罐口盖着张红纸，纸上也剪了个小喜字，风一吹，红纸就贴着罐口打旋。
院子角落里，靠着土墙放着把旧竹椅，椅背上搭着条新搓的草绳，绳上串着几个红布条，是村里妇女帮忙剪的，布条长短不一，却都系得整整齐齐。
竹椅旁的地上，摆着两个空的玻璃瓶，瓶身洗得透亮，明天要用来装井水，瓶身上也会贴张小小的喜字。
纸是从剪剩下的红纸上裁的，虽小，却也沾着喜气。
天快黑了，夕阳把黄土墙染成了暖烘烘的橘色，那几张红纸喜字在暮色里愈发扎眼。
土院静悄悄的，只有风刮过狗尾草的沙沙声，像是在替明天的新人，数着这从简却又满含心意的准备，等着天亮，等着那声简单的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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