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天,是蒙着一层灰的白,太阳像被湿棉絮裹住了,连一丝淡金的光都透不出来。
风是凉的,不刺骨,却细溜溜地往土缝里钻。
刮过村头那棵老树时,叶子早落得差不多了,光秃秃的枝桠张牙舞爪地伸向天空。
枝桠间挂着的几串干枯槐角,被风吹得晃悠,连声响都透着寡淡。
整个村子卧在平地上,清一色的土房子。
墙是黄褐的夯土,经了一夏的雨,有些地方塌了角,露出里面混杂的麦秸。
屋顶铺着的茅草也褪成了灰黄色,边缘处被风卷得翘起来,像老人没梳拢好的头发。
土房的窗棂是细木做的,糊着的麻纸早被油烟熏得发黄发脆,偶尔有破洞,风从洞里钻进去,又从门缝里溜出来,在寂静的村里绕着圈。
村中心的老树底下,是片被踩得结结实实的黄土地,秋收时堆过玉米秆、晒过谷子。
如今只剩下几缕干枯的草屑,粘在土上,风一吹,打着旋儿滚向周围的田地。
田地早收过了,地里的玉米茬子齐刷刷地立着,露出浅褐色的根须,像是大地刚剃过的胡茬,稀疏又扎眼。
靠近田埂的地方,还留着几株没拔干净的高粱秆,秆子是深紫的,顶端的穗子枯成了灰白色,垂着头,像是累透了。
再往远看,田地的尽头就是山。
山不高,却连绵着望不到头,山上的树也换了颜色,松树还守着点深绿。
更多的是柞树、桦树,叶子褪成了深黄、赭红,斑斑驳驳地覆在山头上,像是给山披了件打了补丁的旧衣裳。
山脚下的林子更密,枝桠交错着,把山根遮得严严实实,只有风穿进去时,才会传来一阵细碎的、沙沙的响动,过后,又恢复了沉沉的静。
空气里飘着土腥味,混着田地里残留的庄稼秆的干香,还有远处山林里飘来的、淡淡的腐叶气息。
天阴着,凉意在空气里慢慢积着,土房子、老槐树、空田地、远山和林子。
都浸在这微凉的寂静里,连风都走得慢了,像是怕扰了这晚秋的沉滞。
谢家村
谢来福、陈翠翠带着是那个孩子和一麻袋蘑菇、一麻袋肉干回来后,谢赖等人了解完情况,就从家里拿出东西来招待。
虽说都是的自家人,但人带了东西回来,要是啥都不做,未免太不把人当回事。
志宏、春梅、春霞排排坐在桌前长凳上,小手抱着一个碗,慢悠悠的喝着里面甜水。
谢赖、谢家老二、谢家老三和两位妯娌都在认真的把谢招娣家的情况告诉两人,没有修饰和隐瞒,是啥就说啥。
临近吃饭点的时候,沈梅花把家里存着的腊肉拿出来,配上其他菜,做了一顿相对丰盛的午饭。
但,也只是对他们来说算丰盛,对每天吃鲜肉和各种菜的陈翠翠等人来说,并没什么感觉。
因为儿子、儿媳妇、孙子、孙女回来,谢赖的心情相当不错,中午拿出开过的茅台,和众人一起小酌几杯。
吃完饭,众人就在院子里休息,陆陆续续有谢家村村民上门,笑着和谢来福、陈翠翠打招呼闲聊,并打听他们回来时是什么情况。
谢家老二、谢家老三的媳妇,则叮嘱自己孩子去找志宏、春梅、春霞一起玩,为此还拿出藏了很久的糖果出来,让他们拿去分着吃。
她们以前对自家孩子和志宏、春梅、春霞他们玩不玩都无所谓,现在不一样,陈翠翠靠着弟弟带一家人过好日子,自然想办法拉近、修复关系。
陆续来这边的人,打探到那是新型拖拉机,还有城里书记办理的证明后,一个个瞪大了双眼,感到非常吃惊。
不少妇女、大媳妇、小媳妇看陈翠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脸上笑容越发灿烂。
纷纷凑上去,一个劲夸赞几个孩子,和她那有大本事的弟弟。
该说不说,这好话就是悦耳,哪怕对她们不感冒的陈翠翠,听了也十分欢心,脸上笑容就没停过。
偶尔她也会说几句,凸显自己弟弟的本事;但,有些地方都点到为止。
尽管如此,谢家村诸多妇女都知道陈翠翠的弟弟有本事,有几个家里还有姑娘的,甚至主动提及介绍。
要是让陈翠翠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