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京城,滴水成冰。接连几场社交应酬下来,洛晚晚虽疲惫,却也将日渐扩大的交际网梳理出了些许头绪。这日午后,她应邀赴了光禄寺少卿夫人的赏雪诗会。席间多是文官家眷,谈吐风雅,气氛融洽,倒比那些勋贵云集的场合更让人放松。直至申时末,天色渐暗,洛晚晚才婉拒了主人的挽留,起身告辞。
马车驶出少卿府所在的清静巷陌,转入较为宽敞的东华大街。街上行人稀疏,寒风卷着地上的残雪,扑打着车帘。洛晚晚靠坐在铺着厚厚绒毯的车厢内,微阖着眼,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脑中还在回想着今日听到的几则关于年后官员考核的风声。
突然,拉车的两匹健马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嘶,前蹄猛地扬起,车厢随之剧烈颠簸倾斜!洛晚晚猝不及防,额头险些撞上车壁,幸好秋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怎么回事?!”秋云惊惶地掀开车帘一角。
只听车夫老赵在外头又急又怒地呵斥着马匹,伴随着马儿更加狂躁的嘶鸣和杂乱的马蹄声。马车不受控制地向前猛冲了一段,街上响起行人的惊呼避让声。
“马惊了!小心!” 紧随车旁的护卫首领周莽一声暴喝,声音紧绷。几乎是同时,车窗外传来利器破风的细微声响和一声闷响。
洛晚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紧紧抓住车窗边缘,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她能感觉到马车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歪歪扭扭,险象环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周莽又是一声大喝,伴随着几声清脆的鞭响和重物落地的声音,狂奔的马匹似乎被一股更强的力量硬生生勒住,发出一连串痛苦而不甘的悲鸣,马车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猛地一顿,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车厢内,洛晚晚和秋云惊魂未定,脸色煞白。
“夫人!您没事吧?” 周莽急促的声音在车窗外响起,带着未褪的惊怒。
洛晚晚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扬声道:“无碍。外面情形如何?”
“马匹突然发狂,现已制住。夫人受惊了。”周莽的声音沉了下来,“此事有些蹊跷,容属下查验。”
洛晚晚心中一沉,点了点头:“有劳周护卫。”
她示意秋云稍稍掀开车帘一角。只见马车已歪斜地停在了街心,两匹拉车的枣红马汗出如浆,浑身肌肉仍在不住颤抖,鼻息粗重,眼神惊恐。车夫老赵瘫坐在驾座上,面无人色。周莽和另外两名护卫正围着马匹仔细检查,神色凝重。
不多时,周莽快步回到车边,压低声音禀报:“夫人,在马匹的右后腿内侧,发现了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入肉颇深,针尖似淬有药物,应是导致马匹突然剧痛发狂的缘由。出手之人,手法极准,且对时机把握精准,绝非意外。”
细针?淬药?洛晚晚的指尖瞬间冰凉。这分明是蓄谋已久的暗算!目标直指她!
是谁?竟敢在天子脚下、繁华街市动手?是看她近日风头太盛,忍不住要给她一个警告?还是……更深的杀机?
她立刻联想到近日“云裳阁”遇到的一桩麻烦。不过两日前,一位生客在店里闹事,声称购买的杭绸锦衣下水后严重褪色,毁了价值不菲的宴席,嚷嚷着要报官赔偿,引得不少人围观。虽然后来姜娘子验明那衣裳并非“云裳阁”所出,料子做工相差甚远,明显是讹诈,但终究引起了一阵风波,费了些唇舌才平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