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的余波,如同投入湖心的巨石,涟漪层层扩散,最终化为纷至沓来的请柬,如初雪般落在了永安侯府澄心苑的书案上。
不过短短数日,洛晚晚便收到了远超以往数量的邀约。有赏梅品茗的雅集,有贺寿添丁的喜宴,有听戏观灯的游园会,林林总总,几乎排满了整个腊月乃至年后的日程。送来请柬的人家,门第也愈发显赫,除了以往便有往来的晋王妃、几位交好郡王府,更添了许多素无来往的公侯府邸、清流文官的家眷,甚至还有两位阁老夫人的寿宴帖。
这一沓沓洒金描红的帖子,不再仅仅是礼节性的往来,更是一种无声的宣告:经宫宴一役,永安侯夫人洛氏,已正式被京城顶级的贵妇圈子所接纳,甚至成为了一个不容忽视的“新贵”人物。
太夫人闻讯,喜忧参半。喜的是侯府声名日隆,孙媳争气;忧的是树大招风,唯恐洛晚晚年轻,应对不当,反招祸患。她特意将洛晚晚唤去,细细叮嘱:“晚晚,如今你名声在外,是好事,也是考验。往来应酬,需得擦亮眼睛,哪些是真心结交,哪些是虚与委蛇,哪些甚至包藏祸心,定要分辨清楚。切记,言多必失,沉稳为上。”
洛晚晚恭顺应下:“祖母放心,孙媳省得。定当谨言慎行,不堕侯府声名。”
回到澄心苑,看着秋云整理归类的那一摞请柬,洛晚晚的心情并无多少欣喜,反而倍感压力。她深知,这些华丽的邀请函背后,是无数双审视的眼睛和复杂难测的心思。有的,或许是真心欣赏她的能力,欲结善缘;有的,可能是好奇探究,想看看这商贾出身的侯夫人究竟有何过人之处;更有甚者,恐怕是受了某些人的指使,前来试探、拉拢,甚至设下陷阱。
这已不是简单的社交,而是一场没有硝烟的信息战与人脉战。
“小姐,您看,这是吏部赵尚书府上送来的赏梅帖,这是永昌伯爵府三小姐及笄礼的请柬,还有这份,是翰林院李学士夫人发起的女学诗会……”秋云一边整理,一边兴奋地报着名帖,与有荣焉。
洛晚晚却面色平静,她拿起那份李学士夫人的诗会请柬,沉吟道:“李学士是清流领袖,家风严谨,其夫人发起诗会,受邀者多是文官家眷,风气清正。这份帖子,可以一去。”她又拿起另一份烫金帖子,“这是……安远侯府老太君的寿宴?安远侯府与武安伯家是姻亲……”她指尖在帖子边缘轻轻敲击,摇了摇头,“找个妥当的理由,婉拒了吧。”
她开始有意识地进行筛选。原则很明确:优先选择那些门风清正、立场相对中立、或与侯府原有关系稳固的人家。对于明显与敌对势力关联过密、或风评复杂、以攀附结党闻名的府邸,则敬而远之。同时,她也开始留意那些看似不起眼、却身处关键信息节点的中低层官员家眷。
“秋云,”洛晚晚吩咐道,“往后收到帖子,先不必急着回复。你去细细打听一下,这府上近日可有什么大事小情?当家人官声如何?与哪些府上往来密切?尤其是女眷间的风声,多留心些。”
“是,小姐!”秋云如今也历练得越发精明,立刻领会了洛晚晚的意图。
几日后的一个午后,洛晚晚应邀参加了晋王妃举办的一场小范围品香会。与会者除了几位相熟的郡王妃、国公夫人,还有两位洛晚晚未曾深交的客人——一位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的夫人冯氏,一位是国子监祭酒的儿媳柳氏。这两位皆是清流文官家眷,平日并不常出现在勋贵圈的宴饮中。
宴上,晋王妃依旧对洛晚晚亲切有加,闲谈间似是无意地提起了近日京中热议的漕粮转运事务,感慨民生多艰。那位冯夫人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王妃娘娘心系百姓,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