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精致的雕花窗棂,洒下一地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檀香,取代了昨夜那甜腻的合欢香。洛晚晚是在一阵轻柔的呼唤声中醒来的。
“夫人,该起身了,今日还要给太夫人和侯爷敬茶呢。”
声音清脆,带着小心翼翼的恭敬。洛晚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少女脸庞,约莫十五六岁,梳着双环髻,眉眼清秀,正怯生生地看着她。
记忆瞬间回笼——穿越,洞房,装死,还有那个丢给她一本烂账的冷面夫君!
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猛地坐起身来。动作太大,牵扯到身上繁复的寝衣,也让她意识到自己正身处一个极其陌生且奢华的环境。紫檀木拔步床,触手冰凉滑腻;床幔是上好的软烟罗,轻薄如雾;就连身上盖的锦被,也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针脚细密得令人咋舌。
“夫人,奴婢名唤春桃,是侯爷拨来伺候您的。”小丫鬟见她坐起,连忙上前搀扶,动作略显生涩,但态度十分恭谨。
洛晚晚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的、刚过门的新妇,而不是一个内心正在疯狂吐槽的穿越者。“哦,春桃啊,好,起身吧。”
在春桃和另一个稍稳重些的丫鬟夏荷的伺候下,洛晚晚开始了穿越后的第一次梳洗打扮。过程堪称一场折磨。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裙,复杂得让她怀疑人生;那些精美的首饰,钗环步摇,每一件都颇有分量,压在头上,让她脖子酸软。最让她无语的是洗脸用的那个所谓“玉容膏”,香是香,可哪有她熟悉的洗面奶清爽?
“夫人肤色真好,都不用多敷粉呢。”春桃一边为她绾发,一边小声赞叹。
洛晚晚看着镜中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确实称得上明眸皓齿,姿容秀丽,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但眉宇间似乎比原来的自己更多了一丝娇柔。她内心苦笑:皮肤好有什么用,现在头疼的是怎么在这个陌生世界活下去好不好!
趁着梳妆的间隙,她状似无意地套话:“春桃,你原是哪里当差的?府里……各位主子都好相处吗?”
春桃显然没什么心机,一边笨拙地帮她插上一支赤金点翠步摇,一边答道:“奴婢原是在花房帮忙的,侯爷说夫人新来,要挑个手脚干净的在跟前伺候。府里……太夫人是顶和善的,就是年纪大了,喜欢清静。侯爷……侯爷他……”提到萧煜,春桃明显缩了一下,声音更低了,“侯爷事务繁忙,平日里不大在内院走动。大小姐已经出阁了。现在府里常住的就是太夫人、侯爷、大老爷、大夫人,还有……几位姨娘。”
旁边正在整理床铺的夏荷轻轻咳嗽了一声,春桃立刻噤声,不敢再多言。
洛晚晚心中了然,这侯府的人际关系,果然不简单。光听这人员结构,就知道水很深。那个夏荷,看来比春桃谨慎得多。
梳妆完毕,看着镜中云鬓花颜、锦衣华服的古典美人,洛晚晚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她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洛晚晚,你现在是侯府二夫人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第一步,先把今天的茶敬好,千万别露怯!
在丫鬟的引领下,洛晚晚端着十二万分的小心,穿过抄手游廊,走向侯府的正厅。一路上,亭台楼阁,假山池水,无不彰显着侯府的底蕴与气派,但也隐隐透出一种……嗯,怎么说呢,一种看似光鲜、实则细节处略显疏于打理的微妙感。比如,有些花草该修剪了,某处廊柱的油漆似乎有些剥落。
正厅里,气氛庄重而肃穆。上首坐着一位头发花白、身着褐色万字纹锦缎褙子的老妇人,想必就是太夫人了。她面容慈祥,但一双眼睛却透着历经世事的清明,此刻正带着几分审视和不易察觉的忧虑看着洛晚晚。下手左边坐着一位面色略显苍白、气质文弱的中年男子,穿着家常的深色直裰,偶尔低咳两声,这应该就是袭了爵位却体弱多病的大哥,永安侯萧炜。他旁边是一位穿着丁香紫缎面褙子、容貌端庄、眉宇间带着一丝书卷气和淡淡清高的妇人,正是大嫂王氏。此外,下首还坐着几位衣着光鲜、神态各异的女子,估计是府里的姨娘们,好奇、打量、甚至带着点看好戏的目光纷纷投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