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医务室的犯人们在狱警一遍又一遍的“排好队”的吆喝下,勉勉强强地排起长队。
乌斯维亚佐夫站在队伍的最前头,人高马大,魁梧粗壮,宛若一头棕熊。
“头儿,这是吉米特意孝敬你的。”
普里戈金在分发卷心菜汤和黑列巴时,把吉米的那份黑列巴也交了出来。
“没想到还真让这小子挺过来了。”
乌斯维亚佐夫饶有兴趣,“他的那份汤,我替他拿过去。”
普里戈金嘿然一笑,把装着卷心菜汤的杯子递了过去,然后目送虎背熊腰的他走向吉米的病榻。
吉米有气无力道:“谢谢。”
“你确实该谢谢我,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狱警绝对不会同意把你送到医务室。”
乌斯维亚佐夫使劲地把干硬的黑列巴掰成两半。
“普里戈金都跟我说过了。”
吉米心情复杂,在苏联,不管是古拉格劳改营,还是监狱,难免会出现犯人死亡的情况。
为了验证他们是不是装死,或者有没有死透,于是就诞生了“验尸人”这一活计。
工作的时候,验尸人走在医务官和登记员前面,沿着摆成一排的尸体巡视,登记员为死者编号,核对姓名,医务官填写死亡记录,死亡事实就由乌斯维亚佐夫这种验尸人用十字镐来认定。
怎么认定?
朝每具尸体胸部挥几下十字镐,直接穿透死者胸部,这一下下去,还用得着确认死亡事实吗?
毕竟慈父都说了,一个人死是悲剧,一百万人死不过是个统计数据,而犯人的命就更不是命了。
所以很多昏死的犯人就这么在十字镐下枉死,像吉米这样能活下来的幸运儿,简直是撞大运。
“你说你,扎哈罗夫只不过想跟你快活一把,要我说你让他弄一弄也没什么打紧的,干嘛要咬他的手指,还把他的手指给咬断了,我在监狱里呆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你这么刚烈的。”
乌斯维亚佐夫把黑列巴浸泡在菜汤里。
“我不是伊万诺夫那样的软骨头。”
吉米语气坚定,再不刚烈,就只能肛|裂了。
“好!不愧是扎哈罗夫都啃不下的硬骨头!”
乌斯维亚佐夫一拍大腿,兴奋之情不知如何表示,于是掰起臭脚用力搓起来,嘴里还“好好好”地啧啧不停,“我现在是越来越欣赏你了。”
“头儿,既然你这么欣赏他,不如让他加入我们送葬帮吧?”
普里戈金嬉皮笑脸地从一旁蹿了出来。
乌斯维亚佐夫道:“你倒是好算计,想让他也当验尸人是吗?”
普里戈金搓搓手,谄媚道:“嘿嘿,我这个狱友不但骨头硬,而且讲义气懂规矩……”
“不行!”
乌斯维亚佐夫一口回绝。
“我愿意把我攒下的所有卢布都给你!”
“如果能当上验尸人,今后的工资可以比普里戈金他们多交一成。”
吉米愿意上贡六成的工资,来换取乌斯维亚佐夫的保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