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城前线寒风卷着沙砾和未化的残雪,抽打在临津江那饱经战火、布满弹坑的灰黄色山坡上,出呜咽般的啸音。
这声音钻进唐启的耳朵里,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在扎刺。
他站在半山腰一处经过精心伪装的隐蔽观察所内,口鼻间呼出的白气刚离开唇边,就被凛冽的北风粗暴地撕碎、卷走。
视线穿透前方双层加固玻璃上凝结的薄霜,死死钉在下方山谷那条蜿蜒曲折、如同被利斧劈开的狭窄通道上。
那里,是日军无数次疯狂扑击的必经之路,也是他们此刻重兵集结、磨刀霍霍的目标。
他身上那件厚实的军呢大衣领口紧紧竖着,却依旧挡不住那砭骨的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下爬。
这寒意不止来自严冬,更来自那谷口方向隐约传来的、低沉而持续的轰鸣,那是日军坦克引擎的咆哮,是无数双军靴踏在冻土上的沉闷回响,是钢铁与杀意交织成的沉重低音。
一场蓄谋已久的、空前猛烈的空地协同总攻,即将在那里爆。
“报告!”
参谋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竭力压制的急促,像绷紧的弓弦,“长官!
前沿观察哨紧急报告!
日军野战机场起飞一个批次轰炸机群,两个批次战斗机护航!
航向正对临津江主阵地!
预计十五分钟后进入攻击空域!
同时,其重炮部队进入射阵地,前沿多个观测气球升空,敌军步兵集结已基本完成,坦克群开始向前沿推进!
所有迹象表明,他们的总攻,就在眼前!”
唐启没有回头。
他下颌的线条绷得像刀锋一样锐利,目光依旧粘着在下方那片即将化为血肉磨盘的山谷。
他心中那巨大的、无声的时钟,齿轮咬合的咔哒声似乎震得胸腔都在共鸣——就是现在了!
时间到了!
那个用无数个不眠之夜、耗尽根据地宝贵资源、甚至赌上他这“异数”
所带来的一切前瞻知识才催生出来的秘密武器,那个代号“雷音”
的怪物,终于要在这残酷的1932年严冬,在这临津江的冻土上,出它第一声撕裂时空的怒吼!
“启动‘雷音’!”
唐启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砸在冰面上的铁,冰冷、坚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穿透了观察所内凝重的空气,“给我死死按住!
一个频道,一条电波,都不准它飞过去!”
“是!
启动‘雷音’!”
参谋长几乎是吼着复述命令,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
他抓起旁边那部裹着厚厚棉布保温的野战电话,对着话筒用尽全身力气喊道:“‘雷音’!
启动!
最高功率!
全频段!
执行!”
观察所下方深处,山体被人工开凿出的巨大岩洞里,空气闷热而凝滞,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金属灼热味、机油味和汗水的酸馊气。
几盏功率强大的军用汽灯悬挂在头顶,出刺眼的白光,将洞内庞大的机器阵列照得纤毫毕现。
十几名穿着灰色军装、背脊早已被汗水浸透的通讯兵,正围绕着几台形状怪异、如同巨大铁柜拼接而成的设备紧张操作。
设备外壳上布满了粗大的电缆和密密麻麻的仪表盘,指示灯疯狂地闪烁着刺目的红光。
随着那道来自山顶观察所的最高指令通过电话线轰然砸下,操作台前一名技术军士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肺里所有的空气都吸干。
他布满老茧的双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沉重,扳动了操作台上一个覆盖着透明有机玻璃防护罩的主控开关。
沉重的金属扳手出“咔哒”
一声闷响,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闷热的山洞。
一瞬间,机器内部深处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低沉的“嗡——”
声,仿佛沉睡的远古巨兽在喉头酝酿着毁灭性的咆哮。
紧接着,这声音陡然拔高,变得极其尖锐,如同无数把无形的钢锯在疯狂地切割钢铁!
洞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设备上方那几根粗壮的、布满散热翅片的射管,瞬间由暗红转为炽白,惊人的热量扭曲了周围的空气。
整个山洞里的光线都似乎被这狂暴的能量抽吸得暗淡下去。
仪表盘上所有的指针,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抽了一鞭,猛地甩到最右侧的红色刻度区,死死地钉在那里,纹丝不动!
“功率全开!
全频段覆盖!”
技术军士嘶哑着嗓子喊道,声音在机器的咆哮声中显得微弱不堪。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些疯狂跳动的指针和不断闪烁的报警灯,额头上的汗水汇聚成小溪,沿着鬓角汩汩流下。
“雷音”
,这台凝聚着越时代智慧与意志的机器,这个在1932年的地球上本不该存在的幽灵,终于向整个临津江战场上空,出了它那足以扭曲现实、撕裂通讯的、无差别覆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