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哨塔上的山口立刻警觉地端起枪,探照灯光柱瞬间被操控着,猛地扫向声音来源处!
强光刺破黑暗,雪亮的光斑笼罩了那堆杂物,空无一人。
只有几只受惊的老鼠“吱吱”
叫着,慌乱地从光斑边缘窜过。
“八嘎!
又是耗子!”
山口松了口气,嘴里骂了一句,紧绷的神经微微松弛。
就在这光柱偏离、哨兵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的宝贵几秒钟!
金大钟他们已经幽灵般地扑到了油桶堆下。
他们麻利地撬开油桶盖子,将背上沉重的陶罐里的粘稠煤油,咕咚咕咚地倾泻在桶壁上、桶缝间,浓烈的气味瞬间弥散开来。
更多的陶罐被传递上来,煤油如同贪婪的黑色溪流,顺着油桶堆蜿蜒流淌、积聚。
金大钟掏出火柴盒,粗糙的手指因为极度的紧张和兴奋而颤抖着。
他猛地擦亮一根,橘红色的火苗在寒风中跳跃了一下。
他毫不犹豫地将那燃烧的火柴梗扔向脚下那片迅蔓延的油污!
“嗤啦——!”
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清晰而短促,像是撕裂了什么。
紧接着,一片幽蓝的火苗猛地从地面窜起,贪婪地舔舐着沾满煤油的木桶边缘,瞬间就腾起一片耀眼的金黄!
“着了!
快撤!”
金大钟一声低吼,几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沿着预定的路线,消失在仓库区更深处的阴影里,只留下身后那片迅蔓延、吞噬黑暗的金红色火焰!
“火!
着火了!
仓库!
油库!”
山口凄厉的叫声撕裂了夜空,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哨塔上的警报器被疯狂地摇响,刺耳的“呜——呜——”
声瞬间席卷了整个富宁城!
如同死水中投入一块巨石!
几乎在警报声响起的第一秒!
富宁城各个角落,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瞬间爆开!
“砰!
砰砰砰——!”
清脆的三八式步枪声、沉闷的土造手榴弹爆炸声、惊惶的日语吼叫声、愤怒的朝鲜语呐喊声……骤然打破了死寂!
枪声来自警备团营房!
来自城东的伪军哨所!
甚至来自日军司令部外围的街道!
火光,不止一处!
警备团团部门口燃起大火!
日军宪兵队马厩的方向也腾起浓烟!
整个富宁城在短短十几秒内,陷入了彻底的、歇斯底里的混乱和狂暴的交火!
子弹拖着暗红的尾迹在黑暗中狂乱飞舞,手榴弹爆炸的火光一闪即逝,映亮一张张扭曲疯狂的面孔,惨叫声、怒吼声、命令和咒骂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令人头皮麻的死亡交响。
“杀光叛徒!”
“为了朝鲜!
跟鬼子拼了!”
“天皇陛下万岁!
顶住!”
联队司令部里,中村健次郎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猛地拔出了腰间的指挥刀,雪亮的刀锋在电灯光下闪过一道慑人的寒芒!
他脸上那刻意维持的镇定和傲慢瞬间被撕得粉碎,只剩下暴怒的狰狞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慌。
“朴勇哲!
这个朝鲜贱种!
野田!
野田!
命令所有部队!
立刻镇压!
向仓库区开炮!
开炮!
把那些该死的油桶和叛军一起炸上天!”
“大佐阁下!
那里还有大量辎重……”
一个参谋惊恐地喊道。
“八嘎!
执行命令!”
中村健次郎咆哮着,刀锋狠狠劈在桌角,削下一大块木头,“通知炮兵中队!
目标城北仓库区!
急射!”
凄厉的电话摇柄声在司令部里疯狂响起。
但命令的传递,在城内已经陷入各自为战、通讯被多处切断的混乱中,显得如此迟钝和无力。
城西,那条通往破败城楼的狭窄巷道里。
崔石根老人抱着那个沉重的蓝布包裹,正一步一挪,极其艰难地向上攀登着。
城下骤然爆的、如同滚雷般逼近的枪声和爆炸声,让他浑身剧震!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爆炸的气浪甚至让这条深巷里的空气都在震颤,碎雪和尘土簌簌落下。
老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死死扶住旁边冰冷的、布满苔藓的砖墙,大口喘息着,浑浊的眼睛望向城下那一片混乱的火光。
那不是计划中约定的城北!
枪声来自四面八方!
“阿爸吉!”
老妇人金顺玉不知何时竟追了出来,她扑到巷口,看着火光冲天的城池,吓得魂飞魄散,声音尖利地哭喊,“回来!
太危险了!
快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