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个字,佐藤是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的,脖颈上的青筋都暴凸出来,血涌上那张因激动而微微扭曲的脸,仁丹胡也跟着剧烈地抖动着。
他猛地缩回炮塔,“哐当”
一声狠狠扣上沉重的舱盖,将自己隔绝在那个充斥着机油、汗臭和狂热信念的狭小钢铁世界里。
几乎在佐藤的“万岁”
嘶吼还在干燥空气里震荡的同时,他视野里那支沉默的、深灰色的华夏装甲集群,仿佛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中,骤然加!
一股更加狂暴、更加震撼的钢铁轰鸣猛地炸开,瞬间压过了日军战车联队那略显嘈杂的引擎合唱。
大地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地下有巨兽在翻身。
三百多辆覆盖着厚重倾斜装甲、拥有修长致命炮管的“东北虎”
式中型坦克,如同被唤醒的远古巨兽群,排成一道令人窒息的、巨大无朋的钢铁楔形,裹挟着漫天蔽日的沙尘,以排山倒海之势,决绝地向着日军阵线猛扑而来!
那度,完全颠覆了佐藤对“重型”
战车的认知,沉重与迅猛竟如此诡异地融为一体,带着纯粹的毁灭意志。
烟尘被高撕扯开,显露出“东北虎”
那棱角分明、覆盖着实用而粗粝的深灰色涂装的车体,它们沉默地冲锋,炮口却已稳稳抬起,如同死神的冰冷瞳孔,死死锁定了目标。
“八嘎!
这……这不可能!”
佐藤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又猛地塞进滚烫的油锅。
透过狭窄的观察缝,他眼睁睁看着冲在最前方的一辆“东北虎”
,那覆盖着诡异倾斜角度装甲的车体,在阳光下闪烁着一种不祥的幽光。
自己联队里冲得最快的那辆八九式中战车,炮口猛地喷出一团橘红色的火光,一枚高旋转的穿甲弹带着刺耳的尖啸,狠狠砸向那深灰色的目标!
“轰!”
炮弹撞击的巨响震耳欲聋。
然而,预想中的穿透、撕裂、殉爆的惨烈画面并未出现。
那枚致命的炮弹,竟像一颗被顽童用力砸在坚硬石头上的臭鸡蛋,在接触到那层倾斜装甲的瞬间,被一股无法理解的力量狠狠扭偏了方向!
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金石摩擦的尖锐嘶鸣和一大团刺目的、耀眼的火星猛地爆开、飞溅,如同铁匠铺里最狂暴的一锤打在了烧红的烙铁上,那枚炮弹竟被蛮横地弹飞了出去,画出一道狼狈的弧线,远远地栽进了旁边的冻土里,炸起一团无用的泥浪,连在“东北虎”
厚重的装甲上留下一个像样的凹坑都没能做到。
“弹……弹开了?!
倾斜装甲?!”
佐藤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喉咙里出嗬嗬的怪响,那精心修剪的仁丹胡也无法抑制地剧烈抽搐起来。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直冲头顶,让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冻结了。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刺眼的火星和炮弹被无情弹飞的画面在疯狂闪回。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联队装备的那些小口径短管炮,那些曾经被他吹嘘为“无坚不摧”
的帝国利器,在那层诡异倾斜的深灰色装甲面前,竟如同孩童的玩具弹弓射出的泥丸一样可笑!
一种巨大的、被彻底欺骗和愚弄的荒谬感,混杂着灭顶的恐惧,狠狠攫住了他。
就在这短暂的、对日军而言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的惊骇失神中,华夏装甲集群那头最凶猛的“东北虎”
。
它那根令人心悸的细长炮管,早已在精密的液压装置驱动下,出低沉柔顺的“嗡嗡”
声,沉稳而精准地完成了微调。
黑洞洞的炮口,如同死神的独眼,冷酷地锁定了刚刚开火的那辆八九式。
“目标锁定!
穿甲弹一!
放!”
炮长的吼声通过喉部通话器清晰地传入车组每个人的耳中。
炮塔后部,装填手王大锤,一个生着宽厚肩膀、满脸被机油和汗水泥污糊得几乎看不清五官的壮实汉子,正爆出与庞大身躯完全不符的惊人敏捷。
他全身的肌肉虬结贲张,汗水浸透了单薄的粗布军装,紧贴在厚实的背脊上,勾勒出岩石般的轮廓。
他口中出短促而有力的、带着浓重西南土腔的呼喝:“要得!
龟儿子的,装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