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属于帝国绝对制空区域的天空,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属于掠食者的阴影。
“支那的天空?”
他几乎是自言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收紧,那份薄薄的电文纸在他掌心被揉成一团,出轻微的呻吟。
“一群连像样飞机都造不出来的劣等民族?”
他猛地将那个“九六式”
模型重重按在海图桌中央,底座与硬木桌面碰撞,出“咚”
的一声闷响,仿佛某种冷酷的判决。
“告诉‘夜枭’,”
山本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弄清楚!
弄清楚那戈壁滩里飞出来的,到底是神风……还是地狱的鬼火!”
“哈依!”
参谋猛地低头,额角沁出了冷汗。
当“惊鸿-1”
带着一阵低沉有力的引擎轰鸣,像一片巨大的、闪烁着阳光的银色羽毛,轻巧而稳当地将起落架轮胎触碰到坚实的水泥跑道时,整个试飞场仿佛一颗被点燃的火药桶!
“成了!
成了啊!”
沈崇海几乎是撞开座舱盖跳了出来,像一只终于归巢的猛禽。
他一把扯下飞行头盔,头被汗水浸透,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脸上那道疤痕因为极致的兴奋而扭曲着,泛着红光。
他挥舞着那沉重的头盔,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嘶哑却如同惊雷炸响:“成功了!
她是个完美的姑娘!
这感觉真是爽得很!”
这声呐喊如同点燃了燎原的星火。
瞬间,凝固的空气被彻底点燃!
那些穿着油腻工装、戴着眼镜、手上还沾着机油和铅笔灰的工程师们,那些脸上刻满风霜、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油泥的老师傅们,那些握紧钢枪、一直屏息凝神的年轻哨兵们……他们像疯了一样。
喉咙里爆出各种口音的、毫无意义的狂吼和怪叫,眼泪鼻涕毫无形象地糊了满脸,不管认不认识,不管身上多脏,张开双臂就死死抱住身边的人,用尽力气拍打着对方的后背、肩膀。
仿佛要把这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憋屈、担忧、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沉重和此刻这能把胸膛炸开的狂喜,一股脑儿地拍进对方的骨头里去!
有人抱头痛哭,有人跪在地上对着天空磕头,有人把帽子狠狠摔向天空又跑着去追……整个场面混乱、嘈杂、充满了人类最原始的情感宣泄,像一场滚烫的、无序的洪流。
王助和冯如挤过这沸腾的人群,他们的脚步踉跄,像喝醉了酒。
两人的手,同样沾满了机油和汗水的手,终于紧紧地、死死地握在了一起。
那力道大得吓人,指关节的骨节咯咯作响,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手掌剧烈的颤抖和那份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灼热。
“王工!
冯工!”
沈崇海像个炮弹一样冲到他们面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野草般蓬勃的骄傲,他指着身后那架静静停着、却仿佛还在微微喘息的银色战机。
“看到了吧?啥子日本人的双翅膀老母鸡,在咱这‘惊鸿’面前,连屁都吃不到热的!”
周围的工程师们爆出更响亮的、夹杂着粗话和乡音的哄笑与叫好,如同喧嚣的潮水。
冯如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这沸腾的现场,扫过每一张激动得扭曲的脸,扫过那架凝聚了所有人青春、热血乃至生命的银色战鹰,最后落回王助脸上。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烧红的铁淬入冷水时出的嘶嘶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值了!
王工!
熬的那些通宵,吵的那些架,磨的那些嘴皮子……值了!”
他的嘴唇哆嗦着,像是想起了那些在油灯下熬红的双眼,那些为了一条焊缝争得面红耳赤的日夜,那些在失败阴影里互相搀扶的绝望时刻,“值了!
咱们的天空……终于有了自己的力量!”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通信兵分开人群,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到冯如和王助面前,胸口剧烈起伏,脸上因奔跑和激动而涨得通红。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薄薄的、带着译电室特有气味的电报纸,声音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变得又尖又亮:“冯工!
王工!
北京!
是北京来的电令!
是长的嘉奖令!”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