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一种完全基于理性判断的、居高临下的审视。
“他们的这个‘新大陆政策’,倒是有点意思。
陆上巩固跳板,海上寻求突破,暗中派遣鼬鼠,国际合纵连横……想法是好的,算盘打得也挺精。”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投向墙壁上那幅巨大的世界地图,在东亚区域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扫过广袤的太平洋。
“佑民啊,”
他换回了熟悉的西南官话,语气里带着一种只有最亲近下属才能体会到的、不容置疑的决断,“你觉不觉得,小鬼子这一套组合拳,虽然看起来四面出击,咄咄逼人,但其实啊,是透着那么一股子……心虚?”
郑佑民愣了一下,仔细品味着这句话。
唐启站起身,慢慢踱到地图前,指着日本列岛:“他们为什么这么着急?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巩固朝鲜、满洲?为什么要在海军上投入那么大的血本,甚至不惜去挑战英美?
根本原因,是我们的存在,我们的统一和初步的强大,让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们怕了,怕我们真正站起来,怕我们收回他们曾经掠夺的一切,怕我们最终会清算他们。
所以,他们要先下手为强,企图在我们还没有完全恢复元气,内部还没有彻底理顺的时候,用尽一切手段,把我们再次打趴下,永绝后患。”
他的分析,一针见血,直指问题的核心。
这不是简单的领土纠纷或利益冲突,而是一个新兴的、充满不确定性的强大力量,对一个原有地区霸主地位构成的根本性挑战所带来的本能反应和疯狂反扑。
“大帅明鉴。”
郑佑民心悦诚服地点头,“那我们现在……”
“将计就计,顺势而为。”
唐启转过身,“他们不是想搞海军竞赛吗?好啊,我们的造船厂也需要订单,需要锻炼技术工人。
把我们在江南、在马尾的那些厂子,也都动起来,不要明着跟他们比拼数量,但是要在关键的技术上,比如潜艇的潜航时间、鱼雷的精准度,还有……嗯,无线电的侦听和定位技术上,下苦功夫,要形成我们自己的独门绝技。”
“至于间谍,”
唐启的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让他们来。
来得多,暴露得也就多。
让我们的反谍部门,把这些送上门来的‘教材’和‘舌头’,好好地利用起来。
要摸清他们的联络方式,他们的行动规律,甚至可以……适当地给他们一些我们想让他们知道的情报。
这叫喂他们吃‘裹着糖衣的毒药’。”
“国际上的孤立?”
他轻笑一声,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嘲讽,“只要我们自身够强,手里握着别人需要的东西,无论是市场还是资源,所谓的孤立,就永远只能是某些人一厢情愿的幻想。
苏俄?他们现在自身难保,列宁同志的日子也不好过,日本人想跟他们勾结,无非是与虎谋皮,各怀鬼胎。
我们只需要保持警惕,静观其变,必要时,给他们本就脆弱的关系,再添上几道裂痕。”
他的指令清晰而明确,仿佛早已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挑战成竹在胸。
这种基于强大实力和清晰战略思维所建立起来的自信,与东京密室里那种夹杂着焦虑、狂躁和阴狠的“自信”
,形成了本质上的、不可逾越的鸿沟。
“但是,大帅,”
郑佑民还是有些担忧,“日本人行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而且极其残忍。
我担心他们会在我们的后方,制造大规模的破坏和恐慌,比如针对重要的工厂、铁路,甚至是对您……”
唐启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怕死就不革命,革命就不能怕死。
这个道理,你跟我,从西南那个小山沟里爬出来的时候,就应该明白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蕴含着钢铁般的意志,
“不过,你的提醒很重要。
通知下去,加强重点目标的安保,尤其是各地的兵工厂、电站和主要铁路枢纽。
对于潜入的间谍,一旦确认,坚决打击,绝不手软!
要用雷霆手段,震慑魑魅魍魉。
我们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也包括让东京那些还在做着帝国迷梦的家伙们看清楚,任何试图阻挡中华民族复兴脚步的阴谋诡计,都只会在历史的车轮下,被碾得粉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