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
副官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也顾不上礼仪了,比划着说,“您是没听到(虽然是通过电文转述,但他仿佛亲耳听到一样)!
那个日本代表,龟儿子硬是说琉球,哦,就是冲绳啥子的,自古以来就是他们日本的地盘,啥子宗藩关系,纯属扯淡!
嘴巴硬得很!”
唐启哼了一声,走到电台旁,调整了一下旋钮,杂音小了些。
“然后呢?顾少川(顾维钧的字)咋个接的招?”
“精彩!
太精彩了!”
副官一拍大腿,“顾先生不慌不忙,先是引经据典,把他们驳得哑口无言,然后,您猜怎么着?他请上来一个人!
一个穿着花花绿绿、怪模怪样衣服的老者!
我的妈呀,这一上来,还没开口,光是那身打扮,就把全场镇住了!”
“那是琉球的传统服饰。”
唐启淡淡地说,目光重新投向地图上的那个朱红圈点,“是尚先生上场了。”
“对头!
就是姓尚!”
副官猛点头,“老先生一上台,先用咱们的话,带着哭腔,说……说他们琉球国,以前咋样咋样敬重中原王朝,年年进贡,岁岁来朝,关系好得穿一条裤子都嫌肥!
又说日本鬼子,咋样用‘处分’的名义,派兵强占了他的家园,杀了好多好多人,烧了好多好多房子……说到伤心处,老人家眼泪水包都包不住,当场就哭起来了!
后来,他又用琉球话叽里咕噜说了一遍,虽然听不懂,但那个悲切劲儿,嗨呀,会场里头好多洋人代表,都跟着摇头叹气咧!”
唐启静静地听着,手指在地图上那个岛屿的位置轻轻摩挲。
他能想象那场景,一位流亡异国他乡几十年的王族后裔,在代表“文明”
与“公理”
的国际会议上,用母语泣诉亡国之痛,那是何等的悲壮,又是何等的屈辱。
这哭声,穿越了大洋,通过电波,仿佛就在他耳边响起。
这不仅仅是尚氏个人的控诉,这是被强行压抑了半个世纪的琉球魂灵,在出呐喊。
“还不止呢!”
副官继续兴奋地汇报,“顾先生紧接着,就把咱们准备的那些个铁证,一样样亮出来了!
明朝皇帝的诏书,清朝皇帝盖了大印的文书,还有……还有那些照片!
我的个老天爷,照片上,日本兵拿着枪,对着赤手空拳的琉球老百姓,还有饿得皮包骨头的娃娃……真是造孽哦!
证据摆出来,全场都炸锅了!
那些记者,像疯了一样往前挤,照相机的闪光灯,亮得跟白天打闪电一样!
日本代表那几个人的脸哦,青一阵白一阵,坐在那里,屁都放不出一个咯!
彻底瓜起(傻眼)了!”
副官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星子都快溅到地图上了。
唐启没有打断他,任由他用自己的方式,还原着会场里的惊心动魄。
这种战术上的碾压,这种依靠精心准备和绝对证据带来的碾压快感,确实让人通体舒坦。
但这背后,更深的是一种家国情怀的涌动。
琉球,这个名字对于大多数中国人来说,已经陌生了,但它曾经是华夏秩序的一部分,是“藩属”
,是一种文化上的亲近和政治上的羁绊。
如今,通过这场控诉,这种断裂已久的联系,似乎又被重新接续上了。
一种“故土”
的责任感,一种对弱小邻邦被欺凌的义愤,混杂在一起,在全国民众中被点燃。
“立刻将消息转播给全国民众。”
副官动作很快,沙哑的收音机开始漏出甜美的女声,“巴黎和会,顾外交总长,成功说服列强,拿回琉球。
各国承认琉球为华夏固有领土”
唐启走到窗边,推开一道缝,寒冷的空气瞬间涌入,冲淡了屋内的燥热。
他仿佛听到远处隐约传来喧嚣声,不是风,是人的声音。
起初是零星的,渐渐地,汇聚成一股股的声浪,越来越清晰。
“收复琉球!”
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像是无数条溪流,最终汇成了澎湃的江河。
那是北京的市民,是学生,是工人,是商人,是无数通过初步建立的广播网络,聆听着会场消息的普通中国人。
他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