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周天宣布了了一项重大决定:将在北京西郊,一处风景秀丽、风水上佳之地,兴建规模宏大的国家英烈陵园,将所有为统一战争牺牲的将士遗骸,尽可能地迁入安葬,永世享受国人的瞻仰和祭奠。
“要让我们的子孙后代都记住,”
周天的声音提高了些许,带着文人特有的那种激越,“是谁,用鲜血和生命,换来了他们脚下的和平土地!
这片陵园,将是我们这个新生国家,最神圣、最不容亵渎的基石!”
这番话,再次点燃了民众的情绪,家国情怀在这一刻达到了沸腾的顶点。
无数人热泪盈眶,攥紧了拳头,仿佛自己也与那逝去的英魂,与这新生的国家,血脉相连,融为了一体。
那种洗刷了近代以来无数屈辱、终于能够挺直腰杆做人的逆袭快感,像电流一样传遍了每个人的全身。
当夜幕降临,白日那震天动地的喧嚣渐渐沉淀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北京饭店宴会厅里另一种形式的热闹。
这里灯火通明,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留声机里播放着舒缓的西洋音乐,长条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和各类洋酒、国产白酒。
参加宴会的,除了白日授勋的功臣们,更多的是新政府各部门的官员、各地投诚过来的代表、还有不少穿着长袍马褂或是西装革履的商界、文化界名流。
气氛看似热烈而和谐,人们相互举杯,脸上洋溢着笑容,说着各种恭维和庆贺的话。
但在宴会厅几个不那么起眼的角落,或是阳台、或是廊柱的阴影里,一些细微的、与这整体氛围不甚协调的片段,正在悄然生。
龙骧端着一杯几乎没怎么动的白酒,站在靠近窗口的地方,望着外面黑黢黢的夜空,一个穿着旧式军官服、面色红润的中年人凑过来,满脸堆笑:“龙将军,今日真是风光无限啊!
兄弟我在保定那边还有些旧关系,日后这北方的防务,还要多多仰仗将军您了……听说,这军队接下来要整编,很多弟兄都要解甲归田?”
龙骧转过脸,眼神锐利地扫了对方一眼,只是淡淡地“嗯”
了一声,并未多言,那中年人讪讪地笑了笑,又说了几句闲话,便知趣地走开了。
另一边,周天被几个看起来像是地方士绅模样的人围住,其中一个压低声音说:“周先生,您是管财政的高参,这战后重建,百废待兴,可是需要大把的银子啊。
别的不说,光是这几十万退伍兵员的安置,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我们几个在河北、山东还有些产业,倒是可以帮忙消化一些劳力,只是这政策上……”
周天脸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手里轻轻晃动着酒杯,语气温和却带着疏离:“诸位有心了,具体章程,政府还在拟定,总要以稳妥为上,断不会让将士们流了血,再流泪的。”
徐长三则是大嗓门地在和一帮军中同僚喝酒,几杯烈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格老子的,仗打完了,反而觉得浑身不得劲!
以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简单痛快!
现在倒好,看看那边……”
他扬了扬下巴,指向大厅中央一群正在谈笑风生、其中不乏一些旧官僚出身的新贵,“一个个脑满肠肥的,仗没见他们打几个,这摘桃子、捞好处的心思,倒是活络得很!
老子看到就鬼火冒!”
旁边的人赶紧拉住他,低声劝道:“老徐,慎言,慎言!
今天什么场合!”
而在宴会厅二楼,一间僻静的小休息室里,气氛更是凝重。
这里没有侍者,只有龙骧、周天、徐长三三人,他们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几份文件。
龙骧揉了揉眉心,脸上写满了疲惫:“各地报上来的初步统计,需要安置的退伍官兵,初步估算,不下三十五万人。
这不是个小数目,要给他们找活路,找地种,找饭吃。
搞不好,就是三十五万个火药桶。”
周天叹了口气,接话道:“钱还是其次,关键是土地和产业。
我们接收的北洋留下的摊子,是个空架子,税收体系混乱,各地实权人物还在观望。
那些现在对我们笑脸相迎的地方势力,心里打着什么算盘,谁也不知道。
我担心的是,和平来了,有些人心里的‘鬼’也要冒出来了。”
徐长三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乱响:“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