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将军脸上之前那种若有若无的怀疑和优越感,此刻全被震惊和难以置信取代了。
他握住李宗仁的手,用力摇晃着,激动得法语都蹦了出来,通过翻译才知道,他说的是:“奇迹!
李将军,这简直是防御战的典范!
你们的士兵,是真正的勇士!
你们的火力配合,天衣无缝!
我对之前的……呃……任何疑虑,表示最诚挚的歉意!
华夏军队,了不起!”
杜瓦尔上尉跟在后面,脸涨得通红,看咱们官兵的眼神,彻底变了,那是混合着敬佩、惊讶,甚至还有点后怕。
他挨个拍着身边华夏士兵的肩膀,嘴里不停地念叨:“bravo!
bravo!
(好!
好!
)”
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就在整个协约国联军这边传开了。
帕森达勒侧翼一场不起眼的防御战,结果却打出了惊人的交换比,尤其是打破了欧洲军队对亚洲军队战斗力的固有偏见。
华夏远征军“善守”
的名头,这一下算是彻底立住了。
往后谁再说华夏军是来凑数、是软柿子,估计法军和英军的指挥官第一个就不答应。
这场面,想想都让人觉得提气,真他娘的给咱华夏人长脸!
阵地上,弟兄们开始清理战场,救护伤员,收缴战利品。
缴获的德军毛瑟步枪、钢盔、水壶,成了大伙争相观看的稀奇玩意。
有人捡到一个军官的皮包,里头还有几张照片,是德国军官的家眷。
看着照片上笑靥如花的女人和孩子,兴奋劲儿过后,一些弟兄心里头也难免有些空落落的。
这仗打的,为了啥子嘛?都是爹生娘养的,却在这万里之外的烂泥塘里,你死我活。
不过这种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胜利的喜悦和生存下来的庆幸淹没了。
眼下最实际的,是盼着后勤能多送点好烟好酒来,再弄点干爽的衣裳换换,这身上的湿衣服,实在是捂得人难受得紧。
远处的炮声还在零星作响,铅灰色的天空下,这片法兰德斯的土地,依旧是一片泥泞和死亡的气息。
李宗仁这会儿正猫在堑壕深处那个刚扩宽了的防炮洞里,半截身子泡在泥水里,耳朵却竖得老高,听着远处炮弹落下时那闷雷似的响声。
他掬起一捧堑壕壁上渗下来的黄泥水,冰得他一个激灵。
“扑街,”
他低声用那口改不掉的桂省口音骂了一句,“这鬼地方,得想个法子,不能让弟兄们就这么硬扛着。”
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了老家那边,多雨,山体容易滑坡,老百姓们挖的那种简易的避雨洞,还有启哥儿偶尔提过的,什么“战场生存学”
里头,好像提到过一种叫“猫耳洞”
的玩意儿,说是窄小归窄小,但防炮击顶管用。
李宗仁认准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他就把工兵连长老赵给喊来了。
老赵是个山东汉子,闷葫芦一个,但手底下的活儿那是没得说,一把工兵锹在他手里能玩出花来。
“老赵,瞅瞅这地方,”
李宗仁指着那段被炮火犁得稀烂的堑壕,“法军那边,听说都烂裆了!
咱们不能学他们。
你带人,给我把这防炮洞往深里、往宽里挖,别光图省事,要结实!
另外,最关键的是,得把这排水沟给我整明白了,挖深点,弄出坡度来,让水能流出去,不能再让弟兄们泡在水里了。
还有,我琢磨了个法子,你在堑壕壁上,隔一段就给我掏那种小洞,对,就像猫耳朵那么大的,人缩进去能躲炮就行,这玩意儿挖起来快,不费劲。”
老赵蹲下身,抓了把土在手里捻了捻,又看了看地形,点了点头:“中,旅座,这活儿俺们拿手。
就是这土质有点稀,得加固一下边壁,不然容易塌。”
“你看着办,要木头要沙袋,我去跟法国佬要!”
李宗仁一挥手,“还有,前沿那边,给我悄悄摸出去,弄几个隐蔽的哨位,不用大,能猫下一两个人就行,看得远,听得清,德国佬有啥动静,咱们得先知道。”
老赵也不多话,转身就招呼他那帮弟兄们干了起来。
华夏军的这些工兵,那可真是了不得,一个个仿佛天生就跟土坷垃有缘,工兵锹挥舞得又快又稳。
他们先是清理了堑壕里的积水和淤泥,然后按照李宗仁的要求,把那些个防炮洞扩深加固,用粗木料做了支撑,里面甚至还铺上了一层干草和防水布,虽然简陋,但比起法军那边水牢似的环境,简直算是“豪华单间”
了。
排水沟被重新设计,挖得迂回曲折但又保证了水流畅通,直接通到后面的低洼地。
最绝的是那些“猫耳洞”
,果然名不虚传,在堑壕壁上错落有致地挖出来,空间狭小,只能容一人蜷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