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跳去,也没个定准,就像这火车,颠簸着,朝着未知的前方,一头扎了进去。
一九一七年,八月,法兰德斯,帕森达勒侧翼。
这鬼地方,说是相对平静,那也只是跟帕森达勒那头正嚼碎几十万条人命的钢铁绞肉机比起来。
空气里头啊,就没一刻是清爽的,总是糊着一股子味儿,是烂泥潭里沤烂了的草根、木头,混着硝烟、铁锈,还有一股若有若无,但你时时刻刻都能闻见的,像是变了质的肉铺子那股说不上来的腥气。
天是铅灰色的,低低地压着,云厚得像是浸透了水的破棉絮,太阳嘛,那是稀罕物什,十天半个月也难得露一回脸,就算露了,那光也是惨白惨白的,没得一点热乎气,照在这片被炮火犁了不知多少遍、坑坑洼洼像是长了烂疮的土地上,反倒更显得凄惶。
战壕里头,那更是没法子待舒坦。
脚下的烂泥,粘稠得跟糖稀似的,一脚踩下去,“咕叽”
一声,能没到小腿肚,费老鼻子劲才能拔出来。
墙壁上糊着厚厚的泥巴,用手一抠,能带下来半捧水。
时不时,远处就传来闷雷似的炮响,“轰隆”
,“轰隆”
,地皮跟着微微一颤,头顶上的土屑就簌簌地往下掉,掉进脖领子里,冰得人一激灵。
法军派来的那个联络官,是个矮个子、留着一撇漂亮小胡子的上尉,叫杜瓦尔。
这家伙,刚开始那几天,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他那眼神,扫过咱们华夏远征军这些黄皮肤、黑头的兵,里头藏着的东西。
李宗仁心里跟明镜似的,那是怀疑,是居高临下的打量,甚至还有那么一丁点儿不容易察觉的轻蔑。
也难怪,在人家地头上,咱们是客军,又是头一遭到这欧罗巴的大战场来亮相。
杜瓦尔上尉时不时就用他那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夹杂着几句法语,比划着说:“李,这里,静,但德国人,狡猾,要小心。
你们的阵地,很重要,但,嗯……如果压力大,我的预备队,就在后面。”
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信不过咱能守住,觉着咱这段防线是个软肋,是人家德国佬一戳就可能破的纸窗户。
李宗仁的脸上是看不出波澜。
只是点点头,用带着浓重桂省官话腔调的官话回道:“杜瓦尔上尉,放心嘛,弟兄们晓得轻重。”
1917年7月-11月,欧州西线开始了帕森哒勒战役,协约国伤亡约32万人,德军约26万人,英军推进仅4-6英里,战役消耗使英国军费占gdp5o,国库濒临枯竭,被迫向美国寻求贷款支持后续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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