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启站在巨幅军事地图前,手指沿着那条蜿蜒的边境线缓缓移动,最终停在外蒙古与热河交界处。
窗外飘着今冬第一场雪,细碎的雪花拍打着玻璃,仿佛也在为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叹息。
寒风呼啸的北京城,西苑参谋本部会议厅里,炭火烧得通红,却驱散不了在座诸位将领眉宇间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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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都看到了,库伦那帮人,在倭国人的撺掇下,觉得自己又站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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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启转过身,军靴在地板上敲出沉闷的声响。
他不过二十七岁,头上已经出现了丝丝白,西北安定,东北改旗易帜,中央政府成立以来,唐启已经连续三个月都熬夜批阅报告。
“热河前线刚送来的急电,蒙古骑兵已经越过了哈拉哈河,咱们的边防哨所被拔掉了三个。”
陆军总长朱珍猛地拍案而起,茶杯里的水溅在檀木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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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奶奶的!
这帮忘恩负义的东西!
当年朝廷给他们多少恩赏,现在倒学会咬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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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川省汉子操着浓重的乡音,络腮胡气得直抖,“脑,给我三个师,我保证把哲布尊丹巴那个老秃驴捆来北京问罪!”
财政总长周天扶了扶金丝眼镜,慢条斯理地翻开账本:"
朱总长豪气干云啊。
不过容我提醒,现在全国都在土改,牧区要的农具、长江以北要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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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瘦削的手指划过密密麻麻的数字,“自从讨袁开始,各省税款收缴不足四成,列强对于我们的政策你也知道,休想拿到一分贷款,不过最近美国人在联系我,他们国内因为生产出来的军火比不上我们西南的,所以在欧战中订单量很少,导致很多工厂濒临倒闭,他们疯狂借贷给协约国,现在对我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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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财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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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珍梗着脖子打断,“照你这说法,咱们就该把祖宗留下的疆土拱手让人?别忘了庚子年开始。
列强亡我之心一直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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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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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启突然提高音量,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
他走到窗前,望着中南海结冰的湖面,玻璃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外蒙之失,则新省、藏省危矣。
今日退一步,明日就要退十步。
这仗不仅要打,还要打得漂亮,趁着俄国在欧州损失惨重,我们要一举收复外蒙!”
角落里,一直沉默的徐树铮站了起来。
这位从北洋派里投降过来的优秀将领,年仅三十七岁,他放下把玩着的铜质烟盒,青烟在他指间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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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高见。
不过嘛"
他故意拖长声调,“蒙古草原不比中原,咱们那些重炮进了戈壁不利于作战,反而拖累后勤。”
唐启转身时,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历史上这位可是活捉了外蒙王:"
所以?让你徐树铮出马,你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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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树铮走到地图前,拿起红蓝铅笔在巴彦淖尔画了个圈,"
抽调第三、第七骑兵旅,再从绥远调两个蒙古骑兵团,全部配备轻重机器,骑兵打骑兵,机枪打步枪。
军费的事"
他瞥了眼周天,“把上海海关的特别税款先挪过来用。”
周太难刚要反对,唐启已经掀开另一份文件:"
倭国人在朝鲜增兵十万,关东军也在调动。
这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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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指敲打着桌面,节奏越来越快,“俄国人注意力都在欧州,倭国人就想趁火打劫。
咱们动作慢了,等他们沆瀣一气,北疆就真成筛子了!”
窗外传来卫兵换岗的口令声,唐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封密信:"
差点忘了,巴特尔王爷派人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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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纸上的蒙文印章鲜红如血,“这位喀尔喀右翼旗的王爷说,只要咱们大军压境,他愿意带着十二个苏木倒戈。”
朱珍接过信件,眯着眼辨认那些弯弯曲曲的文字:“这老狐狸!
去年在库伦宴会上,他可是第一个给哲布尊丹巴敬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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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嘛,就像草原上的天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