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的八月,经过三个月的整编和集训,护国军补充满编,扩建了19军和2o军。
唐启站在西苑的作战室里,汗水顺着他的鬓角往下淌,可他连擦都顾不上擦。
墙上那张被红蓝铅笔划得乱七八糟的作战地图上,"
娘子关"
三个字被圈了又圈,旁边还画着三个触目惊心的感叹号。
"
老朱啊,这回咱们可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
"
唐启操着一口浓重的川音,手指头在桌面上敲得咚咚响,“第一军、第三军、第四军、第七军,再加上那几十辆铁王八和天上飞的铁鸟,拢共得有十五万人马。”
朱代珍正蹲在地上摆弄几个木头刻的小兵人,听到这话抬起头来,那张被西北风沙吹得黝黑的脸上露出个憨厚的笑:“督军您就放一百个心吧,阎老西那几杆破枪,还不够咱们塞牙缝的。”
作战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徐长三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军装扣子都没扣齐,手里攥着份电报:“督军!
刚收到密报,阎百川那龟儿子把家眷都送天津去了,自己留在太原城!”
唐启闻言哈哈大笑,笑得直拍大腿:"
这个阎老西,当初让他放军权,好好归隐得了,他非要打一架再说?"
他忽然收住笑,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传我命令,装甲部队明天一早就开拔,务必在三天之内给我推到娘子关下头!”
窗外传来一阵嗡嗡声,三架涂着青天白日徽记的"
信天翁"
侦察机正掠过北京城的上空。
唐启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
天色渐暗,作战室里点起了煤油灯。
唐启盯着地图上那条弯弯曲曲的太行山脉,"
报告!
"
一个传令兵慌慌张张跑进来,“装甲先遣队在秀林镇撞上阎百川的骑兵了!”
"
然后呢?"
传令兵咽了口唾沫:“然后然后咱们的铁甲车直接碾过去了,听说碾死了二十多匹马,俘虏了三十多个”
作战室里爆出一阵大笑。
朱代珍笑得直咳嗽,林毅捶着桌子喊"
痛快"
,连一向稳重的习自珍都忍不住摇头晃脑。
唐启弯腰捡起铅笔,突然觉得这仗要是打不赢,那才叫见了鬼了。
黎明前的娘子关静得吓人。
守关的晋军士兵王栓柱抱着杆老套筒,缩在垛口后面直打哆嗦。
这关上的北风刮得跟刀子似的,可比起心里的害怕,这风倒不算什么了。
"
班、班长,你听说了没?"
王栓柱牙齿直打架,“南边来的那些兵,个个穿着锃亮的皮靴,还有会跑的铁壳车”
班长李老蔫往地上啐了一口:“闭上你的臭嘴!
长官说了,咱们这娘子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当年连八国联军都打不进来!”
正说着,东边的天空突然泛起鱼肚白。
王栓柱刚要松口气,就听见一阵奇怪的嗡嗡声。
他抬头一看,差点尿了裤子——三只"
铁鸟"
正从关前掠过,翅膀上的红星徽记在晨光中格外刺眼。
"
飞、飞鸡!
"
王栓柱话都说不利索了。
李老蔫脸色煞白,刚想喊什么,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闷雷般的轰鸣。
紧接着,关前的山坡上突然炸开一团团火光,震得城墙上的砖石簌簌往下掉。
"
炮击!
趴下!
"
李老蔫声嘶力竭地喊着,可他的声音瞬间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
第一轮炮火准备持续了整整四十分钟。
当硝烟稍稍散去时,娘子关的城墙已经塌了好几处。
王栓柱从砖石堆里爬出来,耳朵里嗡嗡直响,眼前全是金星。
他模模糊糊看见关前的平地上,十几个铁疙瘩正喷着黑烟朝这边爬过来。
"
铁铁王八"
王栓柱喃喃自语,突然现自己的裤裆湿漉漉的。
那些铁甲车后面,密密麻麻的护国军士兵正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冲上来。
他们军装整齐,步伐有力,跟关上衣衫褴褛的晋军形成鲜明对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