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上个月在岳阳见过的那种能打七八里远的铁家伙。
夜幕降临时,团部传来命令要他们连夜构筑反炮阵地。
铁柱带着新兵们挖土,月光下铁锹起起落落。
有个山西口音的小个子突然哼起梆子戏:"
金銮殿上坐昏君哪,十八省里无好人"
铁柱抡起锹把作势要打,却看见那孩子脸上挂着两行泪,在月光下亮晶晶的。
秀芹把最后一块沾满脓血的纱布扔进搪瓷盆时,帐篷外传来嘈杂声。
她掀开帘子就看见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被担架抬进来,最前面那个戴圆框眼镜的男生右腿血肉模糊,却还死死抱着个皮箱。
"
大夫这个交给唐督军"
男生哆嗦着从怀里摸出封信,羊皮纸信封上沾着黑褐色的血迹。
秀芹刚要接,突然现他领口别着北京大学的校徽。
后半夜伤员们起高烧,那个北大学生在谵妄中不断重复着"
金鱼胡同"
、"
密电本"
之类的字眼。
秀芹给他换药时,皮箱突然弹开,露出半截报机和几卷胶卷。
最上面那卷已经冲洗出来,借着马灯的光,她看见照片上是日本军官和北洋将领在六国饭店碰杯的场景,日期赫然是袁大头死前三天。
天亮前最冷的时候,男生终于安静下来。
秀芹给他盖上白布单时,现他右手紧攥着什么东西。
掰开一看,是枚被血浸透的铜纽扣,上面模糊刻着"
北京大学"
四个字。
袁大头出殡那天下着毛毛雨,三十二个杠夫抬着楠木棺材走在空荡荡的长安街上,纸钱被雨水打湿贴在青石板路面上,像一块块溃烂的皮肤。
曹琨称病没来,冯国璋派了个参谋当代表,就连平日里最会做表面功夫的徐世昌也只露了个面就匆匆离去。
当灵柩经过新华门时,不知哪飞来颗臭鸡蛋,"
啪"
地砸在棺盖上。
卫兵们慌乱四顾,却只看见个衣衫褴褛的老头蹒跚离去的背影。
几乎同一时刻,长沙督军府的电报机房滴滴答答响个不停。
唐启看着刚译好的电文,上面说英国远东舰队残部已经撤往新加坡,而日本国内正在爆"
反对大陆政策"
的游行。
他走到窗前,湘江上晨雾正在散去,一艘满载士兵的运输船正破浪北上,船头猎猎作响的军旗被朝阳染得血红。
地图室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周天和龙骧又在为进军路线争执不下。
唐启摩挲着口袋里那枚北大纽扣,是秀芹连夜送来的,冰凉的金属已经被捂得温热。
他忽然想起前世听过的一句话:“历史就像长江水,看起来是往东流,可底下藏着无数暗涌。”
1898年,戊戌变法,京师学堂开始组建,地址位于和嘉公主府,教训是为之则易、不为则难,中国第一所国立综合大学,1912年更名为北京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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