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交错,通讯兵们抱着文件小跑穿梭,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烟草混合的刺鼻味道。
正厅里,蔡锷站在巨大的沙盘前,消瘦的脸庞在煤油灯下显得格外苍白。
他右手夹着半截香烟,左手按在保定城模型上,指节因用力而白。
沙盘周围站着十几个高级军官,每个人都面色凝重。
"
诸位,"
蔡锷的声音不大却极有穿透力,"
冯国璋和曹锟的三十五万残兵不足为虑,关键是山本一郎的第五师团和大山岩的第七师团。
这次日本人派了两个甲级师团和三个乙级师团共二十万人。
"
他指向城西和城北的日军防区,“这些东洋人装备精良,气焰嚣张,必须先打掉他们的嚣张气焰。”
第一军代军长顾品珍猛地拍桌:“蔡司令!
把主攻任务交给我们第一军!
弟兄们憋着一肚子火,就等着给李军长报仇!”
蔡锷没有立即回应。
他转向角落里那台电台,长沙方面的电报刚刚送到。
他快浏览着电文,眉头越皱越紧。
"
唐督军来电,"
蔡锷抬头时眼中闪过一丝疲惫,“日本外务省再次向英法施压,要求调停。
袁大头也在暗中活动,想用和谈拖延时间。”
"
放他娘的屁!
"
第七军军长习自珍操着浓重的湖南口音骂道,“袁大头杀了咱们那么多人,眼看就打到他的金銮殿了,现在想和谈?门都没有!”
蔡锷抬手示意安静:"
督军已经明确回绝。
但国际压力确实存在,我们必须战决。
"
他指向沙盘,“后日拂晓,第一军从西面佯攻顺平,吸引日军注意;十七军和第三军主力从南面清苑突破;第八、九军切断保定与天津联系。
记住,此战关键在于”
"
分割战场、逐步围歼。
"
众军官齐声接道。
这时,一个参谋匆匆进来,在蔡锷耳边低语几句。
蔡锷脸色微变,快步走向电台室。
片刻后他回来,眼中多了几分凝重:“最新情报,日军在城北秘密构筑了重炮阵地,射程覆盖我军主要集结区域。”
指挥部里顿时一片哗然。
顾品珍咬牙切齿:“狗日的小日本,玩阴的!”
蔡锷沉思片刻,突然转向装甲列车指挥官:“你们列车上的那门15o毫米炮,能打多远?”
"
理论射程九公里,但"
指挥官犹豫道,“铁路线已经被北洋军破坏了几处,我们不一定能靠近到有效射程。”
"
那就修铁路!
"
蔡锷斩钉截铁,"
工兵营全部调给你,务必在天亮前修复至少到满城段的铁路。
"
他又转向习自珍,“你们七军抽调一个团,伪装主力在城南活动,吸引日军炮火。”
命令一道道下达,军官们陆续离开去部署部队。
最后只剩下蔡锷和参谋长两人。
蔡锷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帕上赫然出现几点猩红。
"
松坡兄"
参谋长担忧道。
"
无妨。
"
蔡锷摆摆手,望向窗外的夜空,"
唐启在长沙也不好过啊。
英法美三国领事天天上门,"
他苦笑道,“有时候我真羡慕那些士兵,只需要考虑眼前的敌人。”
参谋长递过一杯热茶:“此战若胜,天下就安宁了。”
蔡锷没有接话。
他想起三天前审问一个北洋军俘虏时,那个满脸稚气的小兵哭着说,他们已经有半个月没吃过饱饭了。
战争啊,说到底都是老百姓在受苦。
"
给唐督军回电,"
蔡锷最终说道,“就说我军已准备就绪,三日后攻击保定。
至于国际舆论让他再周旋几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