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十几盏煤油灯在长桌上投下摇曳的光影,照得唐启那张年轻却布满风霜的脸忽明忽暗。
他左手夹着的烟卷已经烧到了滤嘴,烫得他手指一抖,这才回过神来把烟头按灭在铜制烟灰缸里。
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像座小小的坟冢。
"
督军,前线侦查报告都在这儿了。
"
蔡锷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手指点着摊开在桌上的军用地图。
唐启俯身看向地图,军装袖口蹭到了墨迹未干的标记,染上一片蓝黑。
"
狗日的冯国璋,这是要把老子往死里整啊。
"
唐启用重庆话低声咒骂,手指重重戳在京汉铁路沿线。
他的指甲缝里还留着昨天视察前线时沾上的泥土,在地图上留下一个模糊的指印。
蔡锷清了清嗓子,用教鞭指向太行山沿线:“北洋军四十万大军以太行山林县、安阳县、濮阳县、聊城县铺开,战线长达11o公里。
特别是这林县和安阳“教鞭在两地之间划了道弧线,”
作为附近唯一高地,布置了大量重炮。
我们的装甲列车和坦克根本过不去。”
“不仅是战车、步兵进攻一样要挨炸,到时候肯定伤亡惨重。”
一个参谋站起继续补充着。
唐启没立即答话,而是转身从副官手里接过一杯浓茶。
茶杯是景德镇的青花瓷,杯底还印着前清的龙纹,如今却盛着西南山区产的粗茶。
他抿了一口,苦涩的茶味在舌尖蔓延,就像眼前这战局一样令人难以下咽。
"
老蔡,你怎么看?"
唐启终于开口,眼睛却还盯着地图上林县那个用红笔圈出的炮兵阵地。
蔡锷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的灯光遮住了他眼中的疲惫:"
从当前态势看,要攻取邯郸,必须先取林县。
那些重炮一响,咱们的弟兄们就是活靶子。
"
他说着用手比划了个爆炸的手势,“轰一炮下去,半个连就没了。”
会议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煤油灯芯燃烧的噼啪声。
所有人都知道蔡锷说的是实话。
在郑州,他们亲眼见过北洋军那些德国造克虏伯重炮和倭国山地炮的威力,一炮弹能炸出直径十米的弹坑,冲击波能把人的内脏震碎。
"
那就打他娘的!
"
第一军军长李选廷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这个贵州汉子身材不高却异常结实,军装下鼓胀的肌肉把布料撑得紧绷。
“我带第一军第一师上,不就是个老爷山吗?老子把它啃下来!”
唐启抬头看着这位跟随自己多年的老部下,现他鬓角已经泛白。
记得五年前昆明初遇时,李选廷还是个满头黑的青年,如今却已经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将了。
"
老李,你可想清楚了。
"
唐启放下茶杯,瓷器与木桌相碰出清脆的声响。
“咱们的飞机都在随州,那些信天翁飞不到这儿就得返航。
没有空中支援,战车又上不去,你们就是活靶子。”
李选廷咧嘴一笑,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督军,咱当兵吃粮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再说了“他拍了拍腰间的手枪套,”
咱西南军的汉子,啥时候怕过死?”
蔡锷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在作战日志上记下一笔。
他知道李选廷的脾气,这个犟驴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
那就这么定了。
"
唐启站起身,军装上的铜纽扣在灯光下闪闪亮。
“第一军第一师主攻老爷山,第九军继续牵制聊城方向的吴佩孚部。
十七军和十八军准备进攻安阳,做好战斗准备,记住,拿下炮兵阵地后立即信号弹,我会派工兵营上去建立观察哨。”
散会后,唐启独自站在作战室外的回廊上。
一月的寒风像刀子般刮过他的脸颊,远处隐约传来炮火的轰鸣。
"
统一的时候到了。
"
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