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雄到安宁这段路上,大雨断断续续的淋湿着道路上的队伍。
一片残破的屋檐下,那雨点子砸在瓦片上就跟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唐启手里攥着今早刚送来的报告,纸边都被他捏出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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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督,安宁那边又来电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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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官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军靴在地板上踩出一串湿漉漉的脚印,“螳螂川水位又涨了三寸,厂区已经进水了!”
唐启猛地转过身,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闪过一丝焦灼。
他今年二十七岁,从一个小小的技术员一路干到八省总督,靠的就是脑子里那些前的军工知识。
可眼下这场天灾,比任何敌人都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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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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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启一把抓起挂在衣架上的蓑衣,“电令让昆明的警卫团带上铁锹沙袋,立刻出安宁!”
小李子犹豫道:“可是总督,雨太大了,好几个兄弟都在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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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病员转给地方政府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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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启已经大步流星往外走,“通知军需处,把所有能调动的麻袋都装上马车!
青霉素厂那些设备要是泡了水,咱们前线的伤员就得用草木灰止血了!”
雨幕中,五六百人踏着泥水缓慢前行。
唐启的蓑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冰凉的雨水顺着他的脖颈往衣服里钻。
一天后,当唐启一行人赶到安宁军工厂时,眼前的景象让这个见惯了大场面的总督都倒吸一口凉气。
螳螂川原本温顺的河水此刻变成了一头咆哮的野兽,浊黄的浪头一个接一个拍打着厂区围墙。
厂区里,工人们正手忙脚乱地把设备往高处搬,可水位已经没过了小腿肚,那些笨重的机器根本挪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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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总督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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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正在抢险的工人们纷纷抬起头,沾满泥水的脸上露出希冀的神色。
唐启跳下马,靴子立刻陷进泥里。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负责厂区的王工程师跟前:“老王,现在什么情况?”
老王是个五十多岁的精瘦老头,此刻浑身湿透,眼镜片上全是水珠:“报告总督,三号厂房已经进水,我们正在抢运里面的枪管生产线。
最要命的是青霉素培养室,那些菌种要是泡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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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霉素优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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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启斩钉截铁地说,“小李子,带人去帮老王转移菌种!
警卫连,跟我去加固河堤!”
就在这时,一阵喧哗声从厂区大门传来。
唐启转头望去,只见黑压压一群人扛着铁锹、箩筐涌了进来,领头的正是安宁县的李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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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总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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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县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乡亲们听说厂子遭了水,都来帮忙了!”
唐启眼眶一热。
这些百姓有的连蓑衣都没有,就戴着斗笠披着麻袋,脚上的草鞋早就被泥水泡烂了。
一个头花白的老汉背着个竹筐,里面装满了自家地里挖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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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伯,您这是…"
唐启上前扶住老人。
老汉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门牙的牙床:“听说官家的厂子要遭灾,俺们不能干看着。
这厂子造的药救过俺孙子的命哩!”
唐启喉头哽了一下,转身对众人喊道:“乡亲们!
我唐启代八省军民谢过大家!
现在情况紧急,会水的跟我去河边垒沙袋,其他人帮忙转移设备!”
很快,一支由士兵、工人和农民组成的抢险队伍在河堤上排成了长龙。
沙袋从一双双粗糙的手中传递,垒在摇摇欲坠的堤坝上。
可水流太急了,刚垒好的沙袋转眼就被冲走好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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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不行!
"
唐启扯着嗓子喊,“得有人下去固定沙袋!”
话音未落,一个年轻战士已经脱了上衣跳进水里。
湍急的河水立刻把他冲得一个趔趄,但他死死抱住了一个沙袋。
"
弟兄们,下来搭把手!
"
他喊道。
一个,两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