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会战结束后的第七天,连绵的阴雨终于停歇。
邵阳城外的临时军事法庭外,泥泞的地面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脚印。
唐启站在法庭二楼的窗前,望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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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司令,审判还有十分钟开始。
"
副官轻声提醒道。
唐启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
他的目光穿过窗户,落在那些或拄着拐杖、或躺在担架上的士兵身上。
那是第六军的幸存者,九千多名伤痕累累的战士,此刻正聚集在法庭外,为他们的指挥官顾品珍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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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
唐启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你觉得顾品珍该杀吗?”
副官愣了一下,谨慎地回答:“军令如山,擅自行动导致重大伤亡,按军法当处极刑。”
唐启转过身来,锐利的目光直视副官:“那下面那些士兵呢?他们为什么要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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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副官语塞。
"
走吧,该开始了。
"
唐启整了整军装,大步走向会议室。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西南联合政府的高级将领和官员。
长桌尽头,顾品珍被两名宪兵押着站在那里。
这位曾经意气风的将军,如今军装皱巴巴地挂在消瘦的身体上,脸上布满了未愈的伤痕,但眼神依然坚毅。
唐启在主座落座,环视一周后沉声道:“湘西会战总结与公审大会现在开始。
先,由军法处宣读对北洋军俘虏的审判结果。”
军法处长起身,翻开厚厚的文件:“经审判,俘虏的十四万北洋军中,罪行严重者一万零八百七十二人判处死刑,已于昨日执行;三万四千六百人判处十五年劳改;其余九万四千余人根据情节轻重,判处三至七年劳改。
所有俘虏将分批送往滇、黔、川、川东等地修路开矿,实行’劳动改造三年可释’政策。”
会场一片寂静,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唐启注意到几位将领交换着眼神,但无人提出异议。
"
接下来,"
唐启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审理第六军军长顾品珍擅更改作战计划一案。
军法处,请陈述案情。”
军法处长再次起身:“湘西会战第三日,第六军奉命进攻衡阳段祺瑞十五万北洋军,要求佯攻败退,吸引敌方主力至邵阳。
但顾品珍在进攻中,未有效指挥,在执行败退过程中擅自命令第六军进攻衡阳守军,导致第六军伤亡过半,虽最终歼灭北洋段祺瑞部十五万人,但严重打乱了整体作战计划。”
顾品珍猛地抬头:“我有话要说!”
唐启冷冷地看着他:“允许被告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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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擅自行动!
"
顾品珍声音嘶哑却坚定,“当时攻入城内的士兵报告北洋军在城内屠杀平民,妇女儿童被挂在城墙上示众。
第六军士兵看到这一幕,群情激愤,自组织进攻。
我作为军长,有责任带领他们!”
"
胡说!
"
军法处长拍案而起,“士兵自?那为何战报上明确记录是你下达的进攻命令?”
顾品珍苦笑:“战报是我写的,难道我要把责任推给士兵吗?”
会场顿时骚动起来。
唐启敲了敲桌子:“肃静!
顾品珍,你承认是你下达的进攻命令?”
"
是的,我承认,我认罪。
"
顾品珍再次低下了头。
就在军法官要敲下宣判锤的时候,第六军参谋长却突然站起来:“是士兵们先忍不住要冲锋的。
他们看到城内惨状,宁可违抗军令也要救人。
我们作为他们的长官,难道要阻止他们救人吗?”
唐启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整齐的呐喊声:“顾军长无罪!”
“第六军请愿!”
“军法不外人情!”
声音越来越大,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名卫兵慌张地跑进来:“报告总司令,外面的士兵情绪激动,要求旁听审判!”
唐启站起身,走到窗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