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的雨季总是来得突然,指挥部外的雨点砸在篷布屋顶上,出密集的敲击声。
蔡锷站在沙盘前,手中的电报已经被他攥得皱皱巴巴。
衡阳大捷的消息本该令人振奋,但此刻他的眉头却锁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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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品珍这个莽张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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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锷将电报重重拍在桌上,声音压过了雨声,
“莽张飞也在当阳吓退百万兵,六万人对十五万,给了北洋当头一棒!”
唐启打着圆场。
唐启从地图上抬起头来,滇省军政府总督的肩章在煤油灯下泛着冷光。
“松坡,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
冯国璋的二十万大军已经动了,我们必须立刻调整部署。”
指挥部内,十余名参谋围着巨大的沙盘忙碌着,不断调整着代表敌我双方的红蓝小旗。
雨水顺着帐篷的缝隙渗入,在地面上汇成细流,但无人顾及。
蔡锷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走到沙盘前,目光扫过湘中复杂的地形。
“李选廷的第一军现在什么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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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总司令,"
一名年轻参谋立正回答,“第一军仍在雪峰山北侧防线,据最新电报,他们刚完成第三道战壕的挖掘工作。”
唐启的手指划过沙盘上的雪峰山脉,停在益阳位置:“冯国璋若败,必从益阳北逃。
第一军必须立刻转进益阳,堵住这个口子。”
蔡锷点头,转向另一名参谋:“第五军呢?”
“曾万钟将军的第五军在越城岭构筑了防线,但那里地形险峻,重型火炮运输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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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第五军放弃所有重型装备,轻装急行军增援衡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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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锷语飞快,“顾品珍的第六军伤亡不小,必须立刻增援。”
唐启补充道:“让第六军把重武器留给第五军,等增援到达后,立刻向东移动,堵住湘乡方向的缺口。”
雨声中,铅笔在作战地图上划动的沙沙声格外清晰。
蔡锷的目光锁定在长沙外围:“习自成的第七军到什么位置了?”
“已经抵达长沙外围,正在休整,准备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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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他们放弃长沙,立刻向韶山进攻,堵住东北方向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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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锷的手指重重敲在沙盘边缘,“告诉所有部队,27日晚必须到达预定位置,28日早上8点,全军向娄底之敌起总攻!”
参谋们迅记录命令,整个指挥部如同精密的机器般运转起来。
唐启走到蔡锷身旁,低声道:“松坡,这行军时间太紧了。
不到3o个小时,最远的李选廷部要赶18o公里,还是山路。”
蔡锷的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随即被坚定取代:"
没有选择。
冯国璋不会给我们更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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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向通讯官,“立刻向各军送命令,强调这是死命令!”
雨水拍打着帐篷,仿佛战鼓的节奏。
雪峰山北侧,第一军阵地。
李选廷蹲在泥泞的战壕里,用手指捻了捻新挖的泥土。
连续五天的急行军后,他的部队刚抵达雪峰山就投入了防御工事的构筑。
第三师的士兵们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许多人手上磨出了血泡。
"
军长,这坑道深度够吗?"
一名满脸泥水的团长问道。
李选廷正要回答,通讯兵踩着泥水飞奔而来:“报告!
总指挥部急电!”
展开电文,李选廷的眉头越皱越紧。
18o公里急行军,还要赶在总攻前到达益阳?他抬头望向疲惫不堪的士兵们,心中一阵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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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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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选廷突然喝道,“命令各师除第三师一团、二团留守重武器外,其余人员立刻准备转进!”
他爬出战壕,站上一块被雨水打湿的大石头。
士兵们疑惑地聚集过来,雨滴顺着他们脏污的脸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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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兄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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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选廷的声音穿透雨幕,“刚接到消息,顾品珍的第六军在衡阳以六万兵力全歼敌军十五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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