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枯叶在山间呼啸,十一人的队伍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刺破滇南冬日的薄雾。
唐启走在队伍中间,羊皮靴踩在结霜的枯枝上出清脆的断裂声。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个队员——徐长三始终保持着标准的行军间距,李石头边走边用刺刀削着树枝做标记,年纪最小的赵小虎虽然满头大汗却咬着牙不落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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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翻过前面那道山梁就是火药厂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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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长三抹了把额头的汗珠,青布军装后背已经洇出深色汗渍。
他说话时喉结上下滚动,像颗卡在枪膛里的子弹。
唐启点点头,从牛皮挎包里掏出怀表。
铜质表盖弹开的脆响惊飞了树梢的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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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预定时间提前了一个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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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得表盘上的罗马数字闪闪亮,“看来这两天大家游山玩水倒是没耽误正事。”
队伍里响起几声闷笑。
昨天途经瀑布时,这群小子脱得赤条条地跳进潭水,惊得饮水的麂子窜出老远。
唐启当时靠在岩壁上嚼着草根,看他们像回到水里的鱼似的扑腾——这才是军人该有的样子,活生生的,会笑会闹,而不是营房里那些混吃等死的木头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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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地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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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启突然抬手,所有人瞬间静止。
他蹲下身,指尖抚过泥地上的半枚鞋印,新鲜得能掐出水来。
“王队官倒是听话,真把巡逻范围扩大到后山了。”
徐长三单膝跪地检查痕迹:"
布鞋,前掌磨损严重——是火药厂的标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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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时,山风掀起他额前碎,露出那道横贯眉骨的伤疤,“要改方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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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原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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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启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毛瑟枪套,“天黑前抵达观察点,我要看看他们调整后的布防到底有几斤几两。”
夕阳像打翻的朱砂匣子,把整座山梁染得血红。
唐启趴在蕨类丛中,望远镜的铜管沾了露水,凉丝丝地贴着眉骨。
火药厂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模糊,唯有几盏气死风灯在哨塔上摇晃,活像飘浮的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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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边明哨四个,暗哨至少六个。
南边同样配置"
徐长三的铅笔在牛皮本上沙沙作响,绘制的布防图精确到每棵作为标记的歪脖子树,“巡逻队每半小时经过一次,比我们出前防守严密得多。”
唐启嘴角勾起冷笑。
王队官确实严格执行了他的命令,但这种教科书式的布防在他眼里就像孩童搭的积木,看似规整,实则一推就倒。
他注意到西南角的哨兵正在打哈欠,枪托上沾着晚饭的油渍;东面暗哨的伪装网露出半截烟袋,青烟袅袅直上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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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2点时行动。
"
徐长三的声音比夜露还冷,"
分三组,王二牛带人解决东面暗哨,李石头负责西南角,我亲自摸掉塔楼。
"
他说着掏出怀表,表针荧光在黑暗里幽幽亮,“记住,我要两百多人一个不落地捆到操场上。”
子时的梆子声刚过,唐启就像片影子滑向哨塔。
羊皮靴踩在结霜的瓦片上竟没出半点声响,这是他在大理跟马帮学的绝活。
哨兵抱着枪打盹,怀里的酒葫芦随着鼾声轻轻摇晃。
唐启的匕横在他喉结前时,这可怜虫还梦呓似的咕哝着"
再喝一杯"
。
与此同时,徐长三正用绞索套住暗哨的脖子。
"
对不住。
"
徐长三在他耳边低语,手上力道恰到好处地让人昏迷却不致命。
远处传来布谷鸟叫,李石头那组也得手了。
营房里的鼾声此起彼伏。
王二牛划亮火柴,跃动的火苗照见通铺上横七竖八的躯体。
有人嘟囔着翻身,露出枕头下没上膛的老套筒。
徐长三打了个手势,队员们像幽灵般散开,熟练地用用毛布巾捂住口鼻。
有个精瘦的士兵突然惊醒,还没喊出声就被王二牛用枪托轻轻敲在后颈,力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