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城的晨雾尚未散尽,唐启已策马穿过石板街,直奔云南讲武堂。
龙骧昨天问唐启有何高见,却只留下那句“会上再讲”
始终让龙骧心里打鼓。
毛头小子如何能来这等重要会议。
讲武堂的作战室内,檀木长桌旁围坐着滇军新旧两派:守旧派赵镇藩正把玩着一枚英制子弹,嘴角噙着冷笑;几名年轻军官则盯着墙上泛黄的西南地图,神色焦灼。
最上座的龙骧看着下面的唐启,满脸不可置信,”
皮埃尔先生,如此重要会议,如何能让此等贱民参与。”
“唐是我好朋友。
这只是满足他参会的小小愿望。”
皮埃尔一脸高傲的说道,就快把你一个滇南总督管我高卢人的事情干嘛写在脸上了。
等高卢和汉斯的人离场。
龙骧抬手示意安静,目光如刀刮向唐启:“唐先生,昨日你说有‘滇南兵工厂’的建设建议,今日可愿详解?”
唐启不疾不徐展开一卷手绘草图,正是石龙坝的地形与水系标注:“滇军要自强,重三事钢铁、火药、化工。”
他指尖点向螳螂川,“在此建十万吨钢厂,用我的高炉炼钢法,三月可出第一炉铁水。”
未等众人反应,他又甩出一包黑火药,“欧罗巴早已经改进了火药配方,我们却还在用鸟铳!
若我们改进配方,射程可增三成。”
“荒唐!”
赵镇藩拍案而起,子弹当啷滚落,“滇南炼钢?书生岂不知个旧锡矿年入百万两!
洋人的枪炮哪样买不到?”
他讥讽地瞥向唐启,“你这‘少爷’莫非想学诸葛亮,拿张破纸唬人?”
唐启冷笑:“赵协统好记性,个旧矿权七年前就被高卢人强占,滇南百姓砸锅卖铁才赎回几座废矿!”
他猛地抖开一份《申报》,头条赫然是《法商强征滇南矿工致死三十余人》,“今日若只知‘造不如买’,等矿区枯竭,那明日子孙就得卖屁股换子弹!”
(某国驻防军,不仅玩女人,还玩男的。
)
满堂死寂。
龙骧眯起眼,突然抓起火药包掂了掂:“钢铁之事我信你,但这火药嘛,你能改?”
“三个月,一万两白银,我交配方。”
“十两。
弄不出,抄家收监。”
龙骧起身离席,黑袍扫过门槛时丢下一句,“明日去衙门口领银子。”
衙门口的青铜狴犴像下,唐启攥着三块碎银的手指节白。
他盯着小吏油光水滑的脑门,声音压得极低:“龙骧总督亲口许诺十两白银研制火药,到你手里只剩三两?”
"
爱要不要!
"
小吏甩袖将银锭砸向青石板,溅起的泥点沾在唐启洗得白的长衫下摆,“采买向来七折八扣,你这穷酸书生倒敢较真?”
唐启突然横跨一步拦住去路。
远处操练的新军枪声零星炸响,衬得他嗓音愈清冷:"
若因火药研耽误工厂大事,龙总督查起这笔账…"
他故意顿了顿,“你说砍头时,是先从经手银子的开始,还是从签字画押的办起?”
小吏瞳孔猛地收缩。
他弯腰脱下黑的千层底布鞋,从鞋垫里抠出块黏糊糊的碎银:"
就抽了一两!
上头师爷拿二两、库管吞二两、主簿刮三两!
"
鞋臭味混着衙门特有的腐朽气息,熏得唐启胃里翻涌。
"
带路。
"
唐启用两根手指拈起那两银子,“今日便要看看,是大清的律法硬,还是诸位的脖子硬。”
库房铁栅栏后,满脸麻子的库管听完唐启复述,竟直接捧出两锭官银:"
小兄弟拿好!
龙大人上月刚毙了个贪墨的仓大使。
"
他喉结滚动着瞥向师爷值房方向,“这银子烫手啊。”
师爷值房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山羊胡师爷慢条斯理地涮着紫砂壶:"
龙总督的手令?老夫没见着。
"
茶汤在杯口晃出圆润的弧度,"
倒是听说有个狂生假传军令…"
他忽然拍案,惊得房梁上麻雀扑棱棱飞走,“来啊!
先打二十杀威棒!”
唐启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他注意到师爷案头摊开的《滇南匪患札记》——正是父亲唐秉忠的笔迹。
电光火石间,他朗声道:"
晚生临摹过滇军剿匪图,现个有趣的事…"
指尖重重点在图上某处,“师爷老家赵家屯,怎么每次官军剿匪都恰好绕开?”
紫砂壶"
咔"
地裂开道细纹。
主簿衙房,肥硕的主簿正搂着唱曲的粉头,听完来意竟哈哈大笑:"
三两?本官收的是茶水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