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他在回想进家后父亲叶守诚暴怒的情形,有一种让他喘不过气来的沉重。
“你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跑出去跟人打架!还被抓进了派出所!真是混帐东西!”叶守诚越说越气,忍不住拿起茶杯摔到地上,碎片迸得满屋都是。
看到叶守诚摸起笤帚要打儿子,母亲王素英急忙上前拦住,“老叶,你消消气,孩子知道错了。”边说边把叶小寧挡在背后。
“知道错他知道什么错你看看他那副样子!成绩一次比一次差,现在倒好,学会打架斗殴了,都几回啦!將来是不是还要去杀人放火啊”
叶小寧猛地抬起头,嘴唇颤抖著,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看著父亲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突然觉得既陌生又可怕。
沉默比顶嘴更让叶守诚恼怒,他猛地站起来,指著叶小寧的鼻子:“告诉你,你要是再这样,就给我滚出门!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直直地插进了叶小寧的心臟,他浑身一颤,眼睛里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
夜深了,叶小寧躺在床上,睁著眼睛看著窗外,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漏进来,在墙上投下一道苍白的光痕。
父亲的怒吼、母亲的嘆息、派出所民警严厉的审问、班主任失望的眼神、丁三那张囂张的脸……所有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交替出现,搅得他头痛欲裂。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枕头上有洗衣粉的味道,淡淡的茉莉香,这味道曾经让他觉得安心,现在却只觉得窒息。
想到这里,叶小寧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喘不过气来,他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却仍然觉得缺氧。
不行,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这个家,这个学校,这个县城,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喘不过气来。
一个念头突然从心底升起,起初很微弱,但很快就变得清晰而坚定:离开这里。
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但隨之而来的却是一种奇异的解脱感,对,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重新开始。
这个念头一旦產生,就再也压制不住了,他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借著月光开始收拾东西,几件衣服,攒了很久的十多块零钱,一张去年和姚永忠他们在河边拍的照片。
他把这些东西塞进那个已经有些破旧的书包里,动作很轻,生怕惊醒隔壁的父母。
收拾完毕,他从练习本上撕下一张纸,拿起笔,犹豫了很久,最终只写下三个字:“我走了。”把纸条压在闹钟
他背上书包,轻轻地打开房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轻轻地拧开了大门……
叶守诚是凌晨五点多起床时发现儿子不见的,起初他以为叶小寧只是去解手了,但等了半天不见回来,便去厕所看了一眼,里面空无一人。
他心里“咯噔“一下,快步回到儿子房间拉亮电灯,看见了闹钟下的那张纸条,当看清上面的四个字时,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素英!素英!快起来!”他声音颤抖地喊道,“儿子不见了!”
王素英披著衣服跑出来,接过纸条一看,顿时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小寧啊,我的儿子你去哪里了啊……”
叶守诚强作镇定,但拿著纸条的手却在不停地发抖。
他先是衝到门口,打开门向外张望,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发出昏黄的光。
一阵无头苍蝇般的寻找之后,並没有什么结果,叶守诚夫妻俩只得急匆匆奔向学校,找到刚进教室的班主任齐峰。
“齐老师,对不起一早打扰您……我是叶小寧的父亲,小寧,他、他离家出走了!”叶守诚的声音沙哑而急促。
齐峰一下被这个消息弄懵了,反应过来后,连忙询问具体情况,並表示会立刻联繫学校领导和相关同学帮忙寻找。
姚永忠听到齐老师寻问叶小寧的事儿,顿时一个激灵,“什么小寧离家出走”他的声音因震惊而提高了八度,“啥时候”
“他父亲说是昨天晚上,留了张纸条就走了。你们最近有没有听他说过什么知不知道他可能去哪儿”齐峰焦急地问。
姚永忠的大脑飞速运转著,“老师您放心,我知道他可能去的几个地方,我带蔡卫东、季刚这就去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