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慵懒的阳光从野外延伸入城中,许许多多的城外之人在这个清晨比往日要早的聚集在城门口,城门开时进入内里,走去熟悉的位置开始一天的生活,街道已经满是来往的行人百姓,每个人都有些紧张压抑。
此处离着京畿不算远,齐军占居汴梁不过几日就放松城门禁令,使得内里的消息可以传出来,来往的游商、江湖人、逃难者早就将京畿的情况传出。
汴梁失陷,二帝被俘。
这种大事从京西最东面靠近京畿的原武城一直到洛阳以西的长水,乃至乡间都有传闻,虽说自从河北河东失陷,大多数人都有所猜测齐军会再次攻打汴梁,然而当结果放到眼前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心中猛烈的跳动着,担忧两个字就差顶到头顶上。
有条件的已经启程去他处投奔亲戚,更多的人却是无处可去,只能呆在家中,重复着往日的行动生活着。
于此同时,洛阳的警戒也到达了往日难以想象的程度,仅仅是巡视的士卒,就比平时多了数倍,军中的斥候更是撒出数十里,盯着东面与京畿相连的官道。
河南府的官员更是向东边郑州传讯,要求多竖烽火台,一旦有警可以快速传讯,以便西京这边做出反应。
而这样的时期,做为京西第一将的翟进必然是要守在城头,这每日登东城远望,几乎已经习惯成自然,只是每当站在这满是士兵的城头过道,他仍是有种泰山压顶的感觉。
北伐之时,那些所见所闻从脑海中掠过,兵锋所向带来的压力让他仍是记忆犹新,况且从去岁开始就……
望着天边照来的阳光,以及阳光下远处的青山黄土,翟进长长出了口气,闭了下眼睛、睁开,转过身:“回去。”
身旁的亲兵自然不会反对,跟着转身的翟进向后而去,然而还未等他走到下城的石阶口,一声“狼烟!”惊的他猛然回头。
一条蜿蜒的黑色烟柱矗立在空中。
翟进反身快速走到城头,扒着城墙的墙垛向外看,足足过了半刻方才转身,一句话不说,快速下城。
狼烟刚刚升起,街道上的百姓并未得知消息,仍是在嘈杂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行走之间,不时有人停下看着街边小贩的物品,讨价还价的声音充斥着人耳。
“闪开!”
“紧急军情,别挡道!”
吼叫声、马蹄声迅速的接近,不少人纷纷闪开,一队骑兵快速的跑过,在无数声“怎么了这是?”“莫不是要打仗了?”问询中消失在街头人的视线中。
战马不多时就在府衙停下,跳下战马的翟进匆匆走入,不多时,翟兴、翟亮、翟琮、杨伟等将纷纷进入,翟进看着人差不多全都到了,轻声开了口。
“狼烟升起,齐军东进了。”
尚未坐稳的人动作都是一僵,对这话他们都在期待着晚一些听到,同时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未曾想听闻之时还是有些心惊之感。
“从现在起,城中进入战时状态,尽量在城头留人看守。”
“传令军中,自今日起取消所有休沐,各营检查兵器甲仗,搬运床弩、旋风砲上城头。”
“征召城中青壮,为战事做准备。”
“诸位同袍,准备迎战吧。”
“大哥,翟琮你们留一下。”
简洁的命令下,厅中的众将神情凝重起来,向着翟进拱手施礼,匆匆走了出去,一道道身影远去,只剩下翟家之人还在。
翟亮自觉留在这里,起身走去门口,探头向外看看,随后目视守门的亲卫:“你们向外走五丈,注意四处是否有人靠近。”
外面亲卫依言走远,这青年将房门一关,这才走进来坐下。
翟兴缓缓开口:“说罢,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不然为何独独留下咱们家自己人。”
翟琮靠着自己堂兄弟坐着,目光看向他,那边回了一个不知道的神情,随后两个小辈的闭嘴看着那边沉默的京西第一将。
翟进安静的坐在书桌后,双手交叠放在桌面,尚算明亮的天光里,面上的神色有些严肃,缓缓看一眼对面的家人:“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听着就好,听完了,告诉我你们的想法。”
翟兴点点头,两个小的再次对视一眼,挺直身子。
“从何处说呢……”翟进缓缓开口,沉吟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