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但不是真的黑。
是无数记忆碎片在闪。
明朝雨夜,一座绣坊,箭雨落下,一个女子扑在他背上,血染红了半幅云锦。
民国戏台,红绸绕颈,她笑着看他,嘴里还在唱《游园惊梦》,眼角却滑下血泪。
现代秀场后台,她穿着黑丝高跟,一脚踹翻他的鉴定箱:“你再说一次这是战甲试试?”
这些画面不是他的回忆。
是她的。
可为什么他会看见?
他想动,发现身体被无数细丝缠住,不能挣扎,也不能闭眼。那些丝线正往他皮肤里钻,像是要读取他的全部过往。
耳边响起低语,不是来自某一处,而是四面八方都有声音在说:
“你救不了她。”
“每一次轮回,你都来晚一步。”
“你连怎么给她穿黑丝都不知道,凭什么说自己爱她?”
花自谦咬破舌头,用痛感逼自己清醒。
他嘶哑着开口:“我知道怎么穿。”
声音不大,但在这一片寂静里,像砸进湖心的石子。
周围的丝线顿了一下。
“左脚先抬,不然会勾丝。”他继续说,语气平静得像在讲天气,“坐下,不然高度不够。手指要稳,不能抖,否则会扯坏边缘的蕾丝边。”
那些低语停了。
“她讨厌别人碰她的腿环,可她让你碰。”他冷笑,“你以为她真那么毒舌?她骂我,是因为怕我听不懂行话丢脸。她教我认面料,一字一句,像个老师。”
丝线开始轻微震动。
“你们想把她变成容器?”他抬起头,尽管没人看得见,“可她不是工具,不是祭品,不是你们复仇的跳板。”
他猛地抬手,虽然动不了,但意念催动乾坤袖深处那柄弑神凶器。
“我不会让她再死一次。”
刹那间,所有记忆碎片炸开。
他看见一座从未见过的宫殿,悬在云端,柱子上缠满丝线,每一根都连着一个女人的影子。她们穿着不同年代的嫁衣,眼神空洞,嘴里反复念着同一句话:
“丝尽人亡,丝尽人亡,丝尽人亡……”
而在最中央,有一具尚未完成的嫁衣,通体漆黑,边缘绣着并蒂莲,但花瓣是反的,像是镜像倒生。
阎罗嫁衣。
他还来不及细看,一股巨力将他往前拖。
黑暗深处,一扇门缓缓打开。
门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挂满旗袍,每一件都在微微晃动,像是刚被人脱下。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染料味,混合着铁锈和香粉的气息。
他被丝线拉着走,无法抗拒。
就在他即将跨过门槛时,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呼唤:
“花自谦。”
他猛地回头。
苏曼曼站在原地,穿着最开始那套黑丝裙装,眼神清明。
她看着他,嘴唇动了动。
这一次,她说得很清楚:
“别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