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的光柱冲上穹顶,像一根烧红的铁棍捅进了黑暗里。苏曼曼跪在地上,手撑着地面,指尖还在滴血,一串串落在祭坛纹路上,滋啦作响。
花自谦一把将她拉起来,动作粗得像是在抢东西。他喘得厉害,心口那三根针像是活了,在骨头缝里来回钻。可他还站着,一只手死死抓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已经伸进乾坤袖,掏出了那个红绸包着的布袋。
“三百六十五天。”他声音哑得不像话,“你说过,黑丝要天天换。”
苏曼曼想笑,但脸僵着,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她看着他把袋子打开,一双双黑丝袜摊在掌心,像一堆没来得及收走的遗物。有些破了洞,有些染了泥,还有一双脚尖磨出毛边的——那是她在试衣间熬夜改稿时穿的。
祭坛忽然震了一下。
金光开始明灭,像是信号不稳的路灯。
“不行……还不够。”她咬牙,“它要完整的因果,不是碎片。”
花自谦低头看着那些袜子,忽然笑了:“你忘了?我这袖子只收丝绸,但它认的是‘执念’。”
他拿起那双磨破脚尖的黑丝,轻轻一抖。布料展开的瞬间,空气中浮现出画面——
试衣间里,她翘着二郎腿踩在椅子上画图,嘴里叼着笔帽,一条黑丝勾在脚踝,灯光打下来,腿长得离谱。
秦淮河雨夜,两人共撑一把伞,她跳上他的背,高跟鞋甩飞,只剩一双黑丝裹着的脚缠在他腰侧,水花四溅。
血色绣坊,她披着未完成的婚服站在火中,黑丝被烧出几个洞,却仍紧紧贴在腿上,像不肯松手的誓言。
一幕幕闪过去,祭坛纹路跟着亮起,像是被人用火柴一根根点燃。
“原来……”苏曼曼喃喃,“你连我什么时候换了哪双都记得。”
“废话。”他翻了个白眼,“你左脚总爱先破洞,右边那条缝线是我亲手补的,用的是金蚕丝。”
她说不出话了。喉咙堵得厉害,像是吞了团滚烫的棉花。
花自谦把那双破袜子按在祭坛中心,血从指尖渗进去。刹那间,三世记忆倒流——
明朝染缸边,绣娘把云锦塞进她怀里,自己跳入缸中,黑丝在红色液体里飘散,像一场没人参加的葬礼。
民国戏台下,名伶把白绫绕在她脖子上,笑着说“替我活下去”,而她的腿环断裂,黑丝化作锁链坠入地底。
现世月蚀夜,她穿着阎罗嫁衣走入结界,黑丝寸寸断裂,灵魂却被织霞手强行拉回人间。
“够了!”她突然喊出声,眼泪混着血滑下来,“别再看了!”
画面消失。
祭坛金光凝实,不再闪烁。
并蒂莲的图案在空中缓缓旋转,护体光晕重新覆盖全身。
花自谦转头看她,发现她整个人都在抖,不是因为冷,是因为空。神丝被抽出后,体内像被挖走了一部分,连呼吸都带着回音。
“接下来呢?”他问。
“血。”她抹了把脸,“要用承载三世情劫的血,才能激活最终封印。”
他二话不说,拔出护妻神针。
针尖带出血,不是鲜红,而是泛着金光的暗色,像是埋在土里几百年的铜锈。他咬牙,将针刺入祭坛凹槽,血顺着纹路蔓延。
每滴下去一滴,空中就浮现一道残影——
锦衣卫千户持刀立于城楼,身后是燃烧的绣坊,他一刀斩断追兵,胸口插着半截黑丝。
戏班班主焚毁戏本,火焰映着他脖颈上的勒痕,他笑着把一枚玉佩塞进棺材,而棺材里躺着穿黑丝的女人。
现世鉴宝会上,他当众撕毁拍卖合同,只为保住她设计的一件旗袍,台下掌声雷动,他心口却悄悄扎进一根看不见的丝线。
“这些……都是真的?”她盯着那些影子。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总往你工作室跑?”他冷笑,“你以为我是来看你画图?我是来找命里的债。”
她忽然伸手,抓住他正在滴血的手腕。
“停一下。”
“怎么?”
“让我来。”她深吸一口气,咬破舌尖,将血涂在指尖,开始在虚空绣《璇玑主打》起首四句。
一针一线,牵动旧伤。鲜血顺着手臂流下,与他的血在祭坛交汇,形成一朵并蒂莲状的符阵。
金光暴涨。
星盘女皇在外围发出一声闷哼,身形被牢牢压住,无法前进一步。
“你们逃不掉的。”她的声音变得沙哑,“她是堕仙,注定不得善终;你是弑神者,早晚被反噬。就算今天封了我,明天也会有下一个‘女皇’。”
花自谦没理她,只是低声念了一句谁也没听过的谣曲:“红线断,怨丝散,痴人莫问来时岸。”
他又用点妆笔在自己眉心画了个“守”字,在她唇角点了个“安”字。符光流转,心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