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敲碎了长安的夜,镇北侯府的密室内,烛火被穿堂风卷得直打旋。王尚书攥着那枚从林羽心腹身上搜出的青铜令牌,指节泛白——令牌背面刻着的“羽”字,像一根毒刺扎进他眼里。
“定是李肃那匹夫泄了底!”张将军一脚踹翻炭盆,火星溅在锦缎地毯上,烧出一个个黑洞,“他连林羽的人都看不住,还想跟咱们谈条件?”
郑公公捻着佛珠,尖细的嗓音裹着寒意:“张将军莫急。这令牌上的刻痕是新的,倒像是故意让咱们搜着的。”他忽然冷笑一声,用枯瘦的手指点向令牌边缘,“你瞧这包浆,分明是做旧的假货。”
王尚书猛地凑近细看,果然见令牌内侧有层薄薄的蜡——是人为做出来的古旧痕迹。三人对视一眼,密室内的寒意瞬间浓了三分。
“林羽这是……想挑唆咱们反目?”
“好手段!”镇北侯突然推门而入,披风上还沾着夜露,他将一封密信拍在案上,火漆印已被捏碎,“李肃那厮竟派人去查咱们的账!说要‘留条后路’,简直是反了天了!”
密信上的字迹潦草而狰狞,末尾那句“若诸公背我,定当鱼死网破”,墨迹几乎要穿透纸背。王尚书看得浑身发寒,突然想起去年冬李肃送来的那批“军粮”,里面混着不少发霉的陈米——当时只当是疏忽,如今想来,怕是早留了后手。
“断!立刻跟他断得干干净净!”张将军拔剑劈碎案角,木屑纷飞中,他眼神狠厉,“派人去黑石关,就说林羽已拿到咱们勾结的实证,让李肃……自求多福!”
夜风卷着雪沫子扑进窗棂,烛火“噼啪”爆响,映得三人脸上阴晴不定。他们没瞧见,窗外那棵老槐树上,一个黑影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下,消失在纵横交错的巷陌中。
三日后,李肃的隐秘据点炸开了锅。当那名被派去长安打探消息的探子,连滚带爬地冲进石屋,将“镇北侯已向林羽投诚”的消息喊出来时,李肃手中的酒坛“哐当”砸在地上,烈酒混着碎瓷片溅了满地。
“反了!都反了!”他猩红着眼揪住探子的衣领,腰间的佩剑不知何时已出鞘,剑锋抵着对方咽喉,“你再说一遍?镇北侯真敢把那批发霉的军粮报给朝廷?”
探子吓得涕泪横流:“是……是真的!长安城里都在传,说大帅您用陈米充军粮,害死了北疆三千将士……还说……还说您要勾结蛮族南下!”
最后一句话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李肃心上。勾结蛮族是他最忌讳的死穴,当年他能在西境立足,靠的就是“誓死抗蛮”的名声。如今这谣言一出,那些原本依附他的部落定会反戈一击。
“好个镇北侯……好个林羽!”李肃猛地将探子甩在墙上,剑峰扫过案上的地图,将长安的位置劈出一道深痕,“想让我腹背受敌?没那么容易!”
他转身冲向石屋深处,那里藏着他最隐秘的后手——三箱用蜡封着的密信,全是这几年与朝中权贵往来的铁证。“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李肃咬着牙撕开蜡封,将密信塞进油布包,“去,把这些送给洛阳的王御史!就说……我李肃愿戴罪立功,揭发长安的蛀虫!”
亲兵捧着油布包的手都在抖——那王御史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当年扳倒三位国公爷,靠的就是几封不起眼的家书。这些密信送过去,长安少说要血流成河。
而此时的义军营地,林羽正站在沙盘前,指尖划过长安与洛阳之间的官道。周猛捧着新送来的密报,脸上难掩兴奋:“将军,长安那边果然乱了!镇北侯府的卫兵换了三拨,王尚书家的粮仓连夜转运,听说还烧了不少账册!”
林羽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那日故意让心腹“暴露”,就是算准了这些权贵疑心重。李肃本就不是善茬,被这么一逼,定会狗急跳墙。
“洛阳的信送出去了?”
“送出去了。王御史的亲信回信说,三日后在邙山接应。”周猛压低声音,“将军,真要让李肃把那些密信送到洛阳?那老贼手上的血,可比长安那些人多得多。”
“他?”林羽拿起一枚代表李肃的黑棋,扔进沙盘角落的深渊,“他活不过邙山。”他指尖点向沙盘上的黑石关,“让秦苍将军备好弩箭,就说……有‘贵客’要从西境过。”
寒风卷着雪粒拍打帐篷,林羽望着帐外沉沉的夜色,眼中闪烁着寒芒。这场由猜疑点燃的野火,已经烧到了长安的根基。接下来,该轮到他添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