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瞳孔在火光中骤然收缩,李肃那疯狂的笑声像淬了毒的冰锥,扎得人耳膜生疼。他瞥见那亲信窜向营地粮仓的背影,瞬间想通了关节——粮仓底下埋着李肃私藏的火药,这疯子竟要连粮草带活人一起炸成飞灰!
“弓手射断导火索!”林羽暴喝一声,反手抽出腰间软剑,剑脊狠狠砸向身旁一名士兵的盾牌,“盾阵开路,往西侧石林撤!那里有天然岩壁遮挡!”
三十名弓手齐刷刷举箭,箭矢如流星破空,却被李肃的亲卫用刀格挡开来。导火索“嘶嘶”地吐着猩红信子,已舔到第三个炸药包的引线,营地里的风突然变得滚烫,带着硫磺与绝望的气息。
“让开!”一名络腮胡义军嘶吼着撞开人群,他背着个断臂的少年兵,正是方才被绊倒的那一个。少年兵疼得脸发白,却死死攥着一柄短刀:“胡大哥,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
“屁话!”络腮胡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老子背不动你,还打什么仗!”
林羽剑锋一转,挑飞两枚袭来的碎石,余光瞥见这一幕,喉间发紧。他突然振臂高呼:“义军的弟兄们听着!李肃要炸营!不想死的,跟着我冲!谁落下一个同伴,我林羽第一个劈了他!”
吼声未落,他已如一道白影窜出,软剑舞成银弧,硬生生在乱军之中劈开一条血路。士兵们被他这股悍勇点燃了血性,互相搀扶着、拖拽着,朝着西侧石林猛冲。
李肃站在营中央,看着那片涌动的人潮,突然将火折子往地上一扔。干燥的草屑瞬间燃起,他张开双臂,像要拥抱这场毁灭:“烧吧!把这肮脏的世道,连同你们这些伪君子,一起烧干净!”
“疯子!”林羽回头啐了一口,见最后一批士兵已冲进石林,猛地扬手甩出三枚铁蒺藜,精准钉在离导火索最近的三个炸药包上——铁蒺藜带着倒钩,死死缠住了引线,燃烧速度骤然放缓。
“走!”他拽过身边一名腿软的小兵,转身扑进石林。
轰然——!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几乎要掀翻天地,气浪裹挟着碎石、火焰、断刀残甲,如海啸般拍向石林。林羽将小兵死死按在岩壁后,自己后背硬生生受了一记灼浪,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死死咬着牙不吭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嗡鸣才渐渐退去。林羽松开手,后背的战袍已焦黑一片,渗出血来。他挣扎着起身,看向营地方向——那里已成一片火海,粮仓的木梁烧得噼啪作响,映红了半边天。
“清点人数!”他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伤兵抬到石林深处,找有水的地方处理伤口!”
士兵们互相搀扶着站起来,个个带伤,却没人哭嚎。络腮胡背着少年兵走过来,少年兵的断臂已用布条扎紧,脸色惨白却睁着眼:“将军,李肃那狗贼……炸死了吗?”
林羽望着火海,眉头紧锁:“未必。”
话音刚落,就见火海中窜出一道黑影,踉跄着冲向营地东侧的枯井。那身影虽被火焰燎得狼狈,却透着一股熟悉的阴狠——是李肃!
“追!”林羽提剑便上,后背的伤口被牵扯得剧痛,他却像感觉不到似的,脚下疾如疾风。
枯井口盖着块石板,李肃正拼尽全力推开石板。林羽的软剑带着破空声刺来,他竟不躲,硬生生受了这一剑,闷哼着滚进井里,石板“哐当”一声盖回原位,只留下一道缝隙。
“搬开!”林羽吼道。
士兵们七手八脚掀开石板,井底漆黑一片,深不见底。林羽点燃一支火把扔下去,火光中隐约可见一条横向的地道,李肃的身影已消失在地道拐角。
“这老狐狸早留了后路!”络腮胡气得踹了井壁一脚。
林羽盯着那地道口,突然冷笑一声:“他跑不远。这口井是当年修营时挖的,我记得图纸上标着,地道尽头是黑风口的沼泽——那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
他回头看向众士兵,尽管人人带伤,眼中却燃着不灭的战意。
“带足水和伤药,跟我追。”林羽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李肃欠我们的血债,今日必须在黑风口了结!”
火把的光在地道里摇曳,映着一行深浅不一的脚印。林羽走在最前,软剑的剑尖偶尔划过岩壁,溅起火星——他知道,这场追杀,既是为了死去的弟兄,也是为了彻底斩断这乱世的毒根。
黑风口的风带着沼泽的腐臭,从地道出口灌进来。林羽握紧了剑,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李肃,你的死期,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