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营地染成一片猩红。林羽立马于高坡之上,长刀斜指地面,刀尖滴落的血珠砸在焦土上,晕开一朵朵暗色的花。他望着被压缩在西北角的叛军,眸中寒芒如刀——李肃那厮缩在盾阵后,犹自挥舞佩剑嘶吼,显然还没认命。
“弓弩手压上!”林羽扬声下令,喉间滚过一声冷笑。身后三百弓手齐齐上前,箭矢搭弦,弓弦绷如满月,黑压压的箭簇直指敌阵,逼得叛军盾阵连连后退,盾面“笃笃”作响,插满了箭羽,活像只刺猬。
“林羽匹夫!有种与我单挑!”李肃在盾阵后咆哮,声音因愤怒而嘶哑。他战袍染血,发髻散乱,却仍挺着脊梁,眼中血丝密布如蛛网。
“你也配?”林羽勒马前踏半步,马蹄扬起烟尘,“去年青州城破,你屠我百姓三千;上月劫粮,你活活烧死运粮队二十弟兄——今日便是你的赎罪日!”话音未落,他猛地挥刀前指,“第一队,盾阵推进!”
“杀!”前排义军举着包铁巨盾,如墙般压向叛军。盾与盾碰撞的闷响、兵器交击的脆响、士兵的嘶吼混作一团。李肃的叛军本就已是强弩之末,被这股气势一冲,盾阵瞬间出现裂痕。一名叛军被巨盾撞得口吐鲜血,倒飞出去,砸翻了身后数人,缺口顿时扩大。
“填上去!给我填上去!”李肃挥剑砍翻两名想退的士兵,血溅在他脸上,更添狰狞。可兵败如山倒,后面的人见前排溃散,早已腿软,被义军如砍瓜切菜般屠戮。
林羽冷眼旁观,忽然注意到李肃频频看向西北角那片断墙——那里原是堆放草料的地方,昨夜被炮火轰塌了大半,残垣断壁间还冒着青烟。他心中一动,立马猜到这老狐狸的算盘。
“赵虎!带五十人堵死西北角断墙!”林羽厉声喝道。
“得令!”赵虎拎着双斧应声而出,五十名精壮士兵紧随其后,踩着尸体冲向断墙。果然,刚到近前,就见七八名叛军正搬开石块,试图从墙洞钻出去,为首的正是李肃的亲卫统领。
“狗贼哪里跑!”赵虎双斧翻飞,劈碎了亲卫统领的盾牌,顺势一斧砍在他肩上,惨叫声中,那统领被钉在断墙上。余下叛军吓得屁滚尿流,被随后赶到的士兵尽数斩杀。
墙内的李肃见退路被堵,眼神陡然变得疯狂。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个黑瓷瓶,拔开塞子,一股腥臭气瞬间弥漫开来。“弟兄们!喝了这个,跟他们拼了!死前也拉几个垫背的!”
林羽瞳孔骤缩——那是“疯魔散”!传闻中能让人暂时力大无穷却神智错乱的禁药!
果然,叛军士兵喝下药后,个个双目赤红,嘶吼着扑向义军,竟凭着一股蛮力撕开了盾阵缺口。一名义军被生生撕断手臂,惨叫响彻营地。
“放火箭!”林羽当机立断。弓手们迅速换上火箭,点火射出,箭矢拖着焰尾扎进敌阵。叛军身上的甲胄沾了火药,顿时燃起大火,疯魔般的嘶吼很快变成凄厉的惨叫。
李肃被火浪逼得连连后退,头发燃着了也浑然不觉。他死死盯着林羽,突然从怀中掏出个油布包,狠狠砸向地面——竟是数十枚硫磺弹!“同归于尽吧!”
硫磺弹落地炸开,黄烟弥漫,刺鼻的气味呛得人睁不开眼。林羽早有防备,挥刀劈散浓烟,同时大喊:“闭气!用湿布捂口鼻!”
混乱中,李肃翻身上了一匹受伤的战马,疯了般冲向东南角——那里是义军防线最薄的地方,原是留给俘虏的通道。
“想走?”林羽冷笑一声,拍马追去。两马相逐,距离越来越近。李肃回头射来一箭,林羽挥刀格挡,箭矢擦着耳畔飞过,带起一缕血痕。
“林羽!我就算化作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你!”李肃嘶吼着,竟想跳崖逃生——东南角外是百丈悬崖。
林羽眼神一凛,扬手掷出腰间短斧。短斧带着破空声旋飞而出,精准地砍在马腿上。战马惨叫着扑倒,李肃被甩飞出去,重重摔在崖边,半个身子悬在空中。
林羽勒马停下,长刀直指李肃咽喉:“你的鬼话,去跟阎王说吧。”
李肃挣扎着抬头,眼中最后一丝疯狂褪去,只剩下怨毒:“你赢了……但这天下……终究……”话未说完,他突然翻身滚下悬崖,只留下一声沉闷的坠崖声。
林羽立于崖边,望着深不见底的山谷,眉头紧锁。他总觉得,李肃最后那句话,藏着更深的阴谋。
此时,赵虎匆匆赶来:“将军,叛军已尽数歼灭!”
林羽点头,目光扫过尸横遍野的营地,又望向北方天际——那里乌云汇聚,仿佛有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他握紧长刀,指节泛白:“打扫战场,清点伤亡,加强警戒。这仗,还没结束。”
残阳彻底沉入西山,夜幕如墨,将营地的血腥与狼藉轻轻掩盖,却掩盖不住空气中弥漫的杀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