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硝烟弥漫,红纸屑如雪般洒落,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浓烈的火药味。这声音,是送行,也是告别。
在鞭炮声中,柳家人和近支族人一起,迈着沉重而又坚定的步伐,缓缓走出村子。队伍蜿蜒如长龙,孝衣白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村里的走在街上的老人们纷纷驻足让路,默默目送,有人合十祈福,有人低声叹息。
“柳家老太太走得好安详,儿女孝顺,族人齐心,真是有福气。”
“是啊,她一辈子行善,从不与人争,如今走了,几个儿子女儿都来送。”
一行人来到太行大街,几辆黑色的汽车早已等候在路边。司机们穿着素衣,默默站立,见队伍到来,轻轻打开车门。
“大家按顺序上车,注意安全。”柳琦鎏指挥着,“老人和孩子坐前面,年轻人坐后面。”
车内安静极了。车窗外,晨风拂过田野,麦浪轻摇。车窗内,只有偶尔传来的抽泣声和低声的交谈。
柳琦泽的儿子靠在父亲肩上,小声问:“爸爸,要是真有天堂就好了。”
“是啊。”柳琦泽摸着儿子的头,“她说过,天上有个院子,种着她最爱的桂花树,她要在那儿等我们。”
“那她能看到我们吗?”
“能,她一直在看着我们,看我们吃饭,看我们笑,看我们好好活着。”
终于到了灵堂。那是一座依山而建的祠堂,白墙灰瓦,庄严肃穆。门口挂着巨大的白幡,随风轻轻摆动,像在招手,又像在低语。灵堂内,白色的挽联垂落,上书“慈母千古”“德泽长存”,字字沉重。正中供着母亲的灵牌,照片上的她笑容温和,仿佛只是睡着了。
柳琦鎏带头,一大家子人缓缓走到牌位前。他双手捧起灵牌,小心翼翼地安放在供桌上,动作轻柔,仿佛怕惊扰了母亲的安眠。灵牌前的大火盆里,已堆满了纸钱冥币,火苗尚未点燃。
“来,都跪下,给咱妈磕个头。”柳琦鎏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一大家子人纷纷跪地,额头触地,三叩首。孩子们也跟着跪下,动作虽稚嫩,却无比认真。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唯有香火袅袅升起,如灵魂的低语。
“妈,您在天上一定要保佑我们全家平安。”柳琦泽的妻子流着泪,将手中一叠纸钱投入火中,“这是我给您做的新衣,您穿着,别冻着。”
其他人也纷纷效仿,将纸钱、衣物、供品投入火中。火焰腾起,火光映照着每个人的面庞,有泪,有痛,也有深深的眷恋。
“奶奶,我现在毕业从事工作了,您看到了吗?”柳琦鎏的女儿跪在火盆前,轻声说,“您说,要好好读书,将来有出息……我做到了。”
“妈,您走前最惦记的那块菜地,我昨天去锄了草。”柳琦泽低声说,“您种的那棵老柿子树,今年结了不少果,我留了最大的那颗,供在您床头。”
柳琦泽蹲下身子,点燃了最后一叠纸钱,火苗蹿起,映红了他的脸。他望着火焰,仿佛看见母亲在火光中微笑。
“爸,您还记得吗?”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自语,“小时候我发高烧,半夜哭闹不止。妈抱着我在院子里走了一夜,嘴里哼着那首老歌:‘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她唱着唱着,我就睡着了。”
柳明远点点头:“我也记得。有一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家里没柴烧。妈把她的嫁衣拆了,拿棉花裹着柴火,说:‘衣服没了可以再做,可孩子不能冻着。’”
“她总把最好的给我们。”柳家大姐柳萍哽咽着,“我出嫁那天,她偷偷塞给我一个布包,里面是她攒了十年的积蓄。她说:‘闺女,到了婆家,别委屈自己。’”
火光中,纸钱纷飞,如雪,如蝶,飘向天空。那些燃烧的,不只是纸钱,更是思念、是回忆、是无法言说的爱。
“妈,您放心。”柳琦鎏忽然站起身,声音坚定如铁,“我们会照顾好爸,会把这个家好好地撑下去。兄弟姐妹也尽量不会散,孩子们会好好长大。您在天上,安心走吧。”
众人纷纷抬头,望着灵牌,仿佛母亲正静静听着。
“咱们柳家,从爷爷那辈起,就讲一个‘情’字。”柳琦鎏继续说,“情在,家就在。今天,我们送您走,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从今往后,我们更要互相扶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