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沿阵地的枪声再次变得密集而急促。
鬼子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和溃退后,在军官的强力弹压和后续部队的增援下,重新组织起了攻势。
这一次,他们更加谨慎,炮火掩护、步兵散兵线推进、小股部队迂回试探,战术运用得更加刁钻,坦克却是不再轻易出动了。
显然是吃一堑长一智。
而16团的抵抗却也显得更加游刃有余,甚至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韧性”。
方东明的身影活跃在几个关键支撑点之间。
他没有再轻易使用宝贵的火箭弹,而是将其作为关键时刻扭转局面的杀手锏,也是主要用来威慑鬼子坦克的武器。
他更多的是在用他那清晰、冷静,却又带着强烈感染力的声音指挥着战斗。
“一营,左侧山腰那个机枪巢,看到没有?迫击炮,给老子敲掉它!不用多,两发急速射,打完就换地方!”
“二营五连,你们打得太急了!放近到八十米再开火!节省弹药,追求命中率!”
“陈安,你那边鬼子散得很开,用神枪手点名!专打拿指挥刀和旗语的!”
他的指令精准地传到每一个营连,原本有些各自为战的防御,仿佛被注入了一根清晰的主心骨,变得层次分明,张弛有度。
战士们看着团长沉稳的身影,听着他镇定的声音,心中的底气更足了。
“嘿,团长一回来,这仗打起来感觉都不一样了!”
一个刚打退鬼子一次小规模冲锋的老兵,靠在战壕里,一边往弹夹里压子弹,一边对身边的年轻战士说道。
“你看刚才,团长让咱们故意放水,让那几十个鬼子冲得近了些,结果咋样?二营一个反冲锋,包了饺子!这叫战术!”
年轻战士脸上还带着硝烟和些许紧张,但眼睛亮晶晶的:“俺就觉得,有团长在,心里踏实!
刚才鬼子炮击,俺腿都有点软,可一听团长喊‘隐蔽’,俺就知道该往哪儿钻!”
阵地上,类似的对话在战士们休息的间隙不时响起。方东明的回归,不仅带来了胜利的希望,更带来了一种从容不迫的信心。
他们不再是单纯地被动挨打,而是在团长的指挥下,有节奏、有目的地消耗着敌人,并且一步步地,按照那个绝密的计划,将敌人引向预设的死亡陷阱。
…………
与此同时,在杨家川根据地的后方,另一场无声却同样紧张的战斗正在展开。
吕志行几乎跑断了腿,嗓子也因为反复的讲解和动员而变得沙哑。
他亲自深入落风峪,一寸寸地勘察地形,确定最佳的燃料铺设区域和助燃火药包的埋设点。
“这里,这个弯道,风力会形成回旋,烟一时半会儿散不出去,效果最好!”
“那段狭窄的地方,多铺粪便!重点是产生浓烟!”
“火药包埋深一点,上面盖上薄土和碎石,别让鬼子侦察兵看出来!引线要保护好,确保能点燃!”
他事无巨细地交代着。然而,整个计划最关键、也是最危险的一环,在于点火。
落风峪全长超过两公里,为了确保火势能在极短时间内全面爆发,形成无法逃脱的火海和烟障,必须安排人手,分段同时点火。
这意味着,需要至少三十名战士,提前潜伏在峡谷两侧预先挖好的、简陋的隐蔽坑洞内。
这些坑洞虽然留有细小的呼吸孔,但在大火和浓烟起来之后,能提供的保护微乎其微。
而且,一旦被鬼子先头部队发现,他们就是瓮中之鳖。
这几乎是一个十死无生的任务。
吕志行没有隐瞒,他将任务的危险性和可能的结果,原原本本地告知了由各营连选拔出来的、主动请战的精锐战士们。
在一个临时作为集结点的隐蔽山坳里,吕志行看着面前这几十张年轻、坚毅却又带着些许稚嫩的脸庞,他的喉咙有些发堵。
“同志们,”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任务,就是这么个任务。
很危险,非常危险!可以说,去了,就可能回不来了。
那烟,不光熏鬼子,也熏咱们自己。我们现在没有防毒的面具……现在,我最后问一遍,有谁想退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