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是必然的。”
师长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但我们得选择相信。相信方东明的本事,相信那些战士的勇气,也相信李云龙那狗日的虽然混,但关键时刻不掉链子!”
他顿了顿,声音放缓了些,像是在说服王旅长,也像是在说服自己:“一个小时……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等不起。机场那边,交给他们。我们这边,必须抓紧每一秒,啃下晋阳城!给可能起飞的轰炸机,扫清地面的威胁!”
这话像是一锤定音。王旅长重重呼出一口浊气,眼神里的犹豫逐渐被狠厉取代:
“妈的!干了!老子这就去催促进攻!就算天上掉不下来馅饼,老子也得从地上把晋阳城这块硬骨头啃碎!”
他转身对着外面大吼:“通讯兵!再给老子接通三团!问问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能拿下西街口!”
师长看着王旅长重新投入指挥的背影,自己也再次俯身看向地图。
但他的眼角余光,还是不经意地扫过桌上那只老旧怀表。
秒针,正不紧不慢地一格一格跳动。
距离方东明承诺的那个小时,才刚刚过去不到十分钟。
与此同时,临时指挥部内桌上的老旧电台指示灯不停闪烁,译电员进出时带进的冷风也吹不散屋里凝重的空气。
“报告!重庆方面……又来电催问晋阳战况。”年轻的译电员的声音有些迟疑,将一份电文放在铺满地图的桌角。
王旅长正对着电话咆哮:“我不管伤亡!我要的是鼓楼!天黑前拿不下,你叫团长自己提着脑袋来见我!”
他重重摔下话筒,这才瞥了眼那电文,鼻子里哼出一股粗气。
“催?催他娘的催!老子们在这流血啃骨头,他们倒坐在重庆喝茶看戏!”
他抓起电文,扫了一眼,脸上怒气更盛,“‘盼速克晋阳,以慰委座及全国之望’?屁话!真盼我们打赢?是盼着我们和鬼子拼个两败俱伤吧!”
师长接过电文,看得仔细些,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角细微地抽动了一下。他将电文轻轻放回桌上,手指点了点那几行字。
“不是盼我们打赢,”他声音平稳,却带着冷意,“是怕我们赢得太容易,赢得太快。”
他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标着“晋绥军防区”的模糊界线:“阎老西那边,有什么动静?”
“安静得很。”
王旅长啐了一口,“隔岸观火,巴不得咱们这把火烧得再旺点,最好把咱们自己烧成灰。拿下晋阳?他们怕是比鬼子还不乐意看到。”
这话说到了根子上。晋阳是块肥肉,更是山西的心窍。谁占了晋阳,谁就扼住了咽喉。
八路军若真靠血肉之躯强攻下这座坚城,展现出的力量和决心,足以让重庆和晋绥军坐立难安。
“他们不在乎过程多惨烈,只关心结果。”
师长的手指划过晋阳城墙的符号,“关心我们到底流了多少血,损耗了多少元气,还剩下多少力气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又一封电文送到,这次是晋绥军方面的正式通报,措辞客气而疏远,询问是否需要“友军提供些许粮弹援助”,并“关切”攻城进度,称“闻贵部攻势甚猛,心甚慰之,然亦忧伤亡过巨”。
王旅长看完,气得笑出声:“猫哭耗子!还粮弹援助?放他娘的狗屁!他们仓库里堆得发霉的子弹也不肯给我们一颗!这是探老子们的底细来了!”
师长沉默着。窗外,一声剧烈的爆炸震得窗棂嗡嗡作响,灰尘簌簌落下。远处的枪声爆豆般密集。
压力不仅仅来自正面的日军。背后的目光同样灼人,带着猜忌、警惕,甚至隐隐的恶意。这场仗,不光是打给鬼子看的。
“回电。”师长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压过了外面的炮火声。
译电员立刻拿起笔。
“致重庆:我军将士正浴血奋战,晋阳克复在即。唯敌凭坚城顽抗,战事惨烈,确需空中力量支援轰炸,盼速调派。”师长的语速平稳,毫无波澜。
王旅长猛地转头看他,张了张嘴,却没出声。他们哪里还有什么空中支援可盼?这话里的意思……
师长继续道:“致晋绥军:谢友军关切。我军伤亡虽重,决心更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