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跑道重归死寂,硝烟混着血腥味黏在空气里。那架九七重爆瘫在跑道中央,像头垂死的巨兽。
李云龙眯眼扫过四周。王旅长留下的一个营刚冲进来,正喘着气等他下令,队伍里还混着几个穿灰布军装的,是120师插过来协同防守的兵。
“都听好了!”李云龙嗓门炸开,没半点废话,“现在这机场,归老子管!方厂长会在里面修飞机,天大的事!谁出纰漏,老子剁了他喂狗!”
他胳膊一抡,划过大半个机场:“一连连长!带你的人,占住西北角那个破机库!架上重机枪,盯死外面土路!鬼子敢从那边摸,给老子往死里打!”
“二连!东面!看见那几个炸塌的砖房没?给老子堵上,挖散兵坑!动静小点!别跟刨祖坟似的!”
“三连和120师的同志,跟老子守南面跑道!轻机枪分三处,别扎堆!隔五十步一个点!”
命令砸得又快又狠,每个点都钉在要命处。几个连长嗷一嗓子,带人扑了出去。
李云龙蹿到一架炸毁的鬼子战斗机残骸后头,单膝跪地,目光刀子似的刮过前方开阔地。
“张营长!”他吼一嗓子。
张营长猫腰冲过来。
“让你的人散开!别跟赶集似的挤一堆!每个机枪组配个观察员,专瞅鬼子冷枪手!”
李云龙边说边比划,“跑道边上那些碎砖烂铁,全给老子堆成掩体!快!”
远处隐隐传来闷响,是城里主力还在啃硬骨头。机场这边,铁锹磕碰声、压低的催促声快速蔓延。
兵们拖拽着沙包、炸烂的舱门板,甚至鬼子尸体,垒成一道道矮墙。
李云龙突然起身,几步冲到南面一挺歪把子机枪旁,一脚踹开射手:“蠢货!架这么高,嫌鬼子瞄不准你脑壳?”
他一把将枪身压矮半尺,枪口紧贴地面,“就这么打!专扫腿!撂倒一个是一个!”
射手脸一红,赶紧趴稳。
不到一刻钟,杂乱无章的机场变了样。
西北机窟顶上冒出两个黑黢黢的枪口,东面断墙后塞满了人头,南面跑道边缘冒出几个不起眼的土包,后面藏着手榴弹和枪管。
而在机场内,李云龙的吼声和部队匆忙布防的嘈杂被厚重的机库门隔开,仿佛另一个世界。
方东明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巨型机库内,只有头顶几盏侥幸未损的昏黄电灯投下摇曳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机油、金属和灰尘混合的气味。
他的心跳得有些快,并非因为恐惧,而是一种近乎狩猎前的兴奋和急切。他必须抓紧每一秒。
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机库。
这里显然被清理过,主体结构完好,靠近大门处还算整齐,但越往里,堆积的杂物和破损设备就越多。
这里不是他的目标。
他要找的是“废料区”——按照日军后勤的习惯,还有他之前袭击机场的经验,那些被判定为无法立即修复、但还有拆解回收价值的残骸,通常会被集中堆放。
他放轻脚步,快速向机库最深处摸去。靴子踩在水泥地上,发出轻微的回响。两侧是沉默的维修架和油桶,投下幢幢黑影。
“快点…快点…到底在哪…”他低声催促自己,眼神锐利地掠过每一个角落。
绕过一堆蒙着帆布的备用零件,机库最内侧一个巨大的阴影陡然映入眼帘。方东明的脚步猛地顿住,呼吸刹那间屏住!
找到了!
就在最靠墙的角落,如同一个被遗忘的钢铁墓场,密密麻麻地堆积着小山般的飞机残骸!
扭曲的铝合金骨架、撕裂的蒙皮、瘪掉的轮胎、支离破碎的引擎、甚至半截烧得焦黑的机翼……它们被粗暴地堆叠在一起,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看那数量和型号特征,正是他上次带队奇袭机场时的“杰作”!鬼子显然还没来得及将它们彻底拆解熔炼,只是暂时归拢在这里。
“好…太好了…”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冲垮理智的狂喜猛地攥住了方东明!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真是天助我也!他下意识地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才勉强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呐喊。
他强迫自己深吸了几口充满金属粉尘的空气,让激动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