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钢铁的碰撞与血肉的飞溅中,艰难爬行了两个小时。
太原城西,主攻方向。
硝烟浓得化不开,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焦糊味。385旅的战士们被死死钉在距离西城门不足三百米的焦土上。
城墙根下,层层叠叠倒伏着双方士兵的遗体,无声诉说着战斗的惨烈。
“他娘的!”王旅长一拳砸在临时掩体的土墙上,尘土簌簌落下。
望远镜里,西城门楼被坦克炮火啃得残破不堪,几处巨大的缺口触目惊心。
然而,缺口后面,是日军依托残垣断壁和沙袋工事构筑的纵深火力网,交叉喷射的火舌如同死神的镰刀,收割着任何试图靠近的生命。
更致命的威胁来自头顶。
“呜——呜——!”
凄厉的破空声由远及近,撕裂了战场上的喧嚣。
三架涂着膏药旗的九七式重爆击机,如同秃鹫般从云层中钻出,在太原城西低空盘旋。
“隐蔽——!!!”各级指挥员的嘶吼声瞬间被淹没在引擎的轰鸣中。
“哒哒哒哒哒——!”
机翼下的机枪疯狂扫射,密集的弹雨泼洒在八路军的进攻队形中,犁开一道道血线。泥土、碎石、残肢被高高抛起。
“轰!轰!轰!”
紧接着,航弹带着尖锐的呼啸砸落,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气浪将趴伏在地的战士掀翻,灼热的气流炙烤着皮肤。
刚刚被坦克打开的前进通道,瞬间又被炸得坑坑洼洼,成为新的死亡陷阱。
“他娘的!给老子把狗日的打下来!”有连长在硝烟中怒吼。
“连长,冷静,打不着的!”其属下大声喊着,却满是愤怒!
王旅长脸色铁青。他手里并非没有防空准备——几挺经过改装、射角增大的重机枪就隐藏在后方。
但此刻暴露它们,无异于给日军轰炸机送去活靶子。
宝贵的防空力量,必须在最关键的时刻,用在刀刃上!
“命令部队!停止强攻!依托弹坑和残骸,就地隐蔽!保存力量!等待王牌!”王旅长咬着牙下达命令,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看着战士们被压制在敌人眼皮底下,承受着空中打击,他的心在滴血。
但同时,他的心中也在期盼着,期盼着副总指挥所说的王牌。
太原城南,120师阵地同样被这来自空中的死神之翼笼罩。凶猛的地面攻势被硬生生遏制。
贺师长脸色冷峻,望远镜的视野里,日军的阵地依托着太原城高大厚实的城墙,在飞机的掩护下,正重新组织起顽强的抵抗。
日军的意图再明显不过:用空中优势拖住八路军的进攻节奏,迟滞其突破,为援兵的到来和城内守军重整旗鼓争取时间。
但,八路军又何尝不是在等待时间呢?
太原城内。
晨曦艰难地刺破硝烟,将太原城染成一片惨淡的灰白。时针指向七点。
一处废弃染坊的地窖口,李二娃和队员老烟像壁虎般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两人脸上糊满了尘土和油彩,身上套着之前缴获的鬼子军服。
李二娃的左臂用脏污的绷带潦草吊着,老烟则一瘸一拐,裤腿渗出暗红的“血迹”——那是出发前抹上的猪血。
“老烟,‘伤’重一点,别抬头。”
李二娃的声音压在喉咙里,浑浊的日语带着浓重的“关西腔”。
老烟闷哼一声,头垂得更低,身体的重心几乎全压在李二娃身上,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巷口传来皮靴踏在石板路上沉重的回响,由远及近。一队日军巡逻兵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尽头。
李二娃眼神锐利如鹰,迅速扫视四周。没有退路,也不能退回染坊暴露据点。
他猛地用肩膀顶了老烟一下,两人踉跄着从藏身的阴影里“滚”了出来,直接暴露在巷子中央。
“八嘎!什么人?!”巡逻队的小队长警惕地端起枪,厉声喝问。其他士兵的枪口瞬间指向这两个狼狈不堪的“伤兵”。
李二娃喘着粗气,脸上挤出痛苦和惶恐混杂的表情,用带着哭腔的关西日语嘶喊:“阁下,我们…我们是西城门方向
